阮乔张了张嘴,意识还有一半停在梦里,曾经背过自己的肩膀,也许今天就要被别的女孩依偎了。
他把酸涩小心翼翼藏起,取笑说:“嘉阳,哪有带着兄弟一起追女孩的。”
秦嘉阳才不管,拖长腔调耍赖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嘛——好小乔,我最喜欢你啦。”
阮乔垂下眼,掐了掐手心说:“嘉阳,我一会儿真要去画室练习,你们好好玩吧。”
“哼,好吧好吧,那我要买你最喜欢的香芋味爆米花,然后吃两人份!”
阮乔笑了笑,说好。
简单收拾下便出门去画室。
“你猫这儿干嘛呢?来看阮乔啊。”
“嘘——他真
的好帅啊,白得在发光。”
“女娲毕设实锤了。”
T大美术社团在美院一楼有独立画室,常有专业或者非专业的学生来玩,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过来只是围观的人。
而在这其中,少说有八成都是为了能远远看阮乔一眼。
他站在窗边的画架前,半边身子浸在阳光里,颈修长,瓷白手指正捏着碳棒,在光影中沙沙留声。
原本清软的面庞在作画时认真而疏离,宛若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坐立都纤瘦挺拔,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但并不是每一种注目都是善意的。
“看你的人还真不少,这么好看到底什么时候来给我做裸模啊?”
季驰晃到阮乔身后,插着兜,笑得一脸痞气。
“我不做。”阮乔淡淡说,目光同雪色清亮,没有从画布上挪开。
“怎么就不做啊,阮大画家是不是看不起人体模特?”
“你是想找我做模特吗?”阮乔下笔没停,“你只是想羞辱我。”
季驰哂笑:“难道你不该被羞辱吗?”走进一步压着声音问,“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儿子,还会不会喜欢你?”
起稿顿时重了一笔,炭精棒在画布留下难以擦去的痕迹。
阮乔一字一顿说:“我爸爸不是杀人犯。”
“懒得和你争这些,”季驰按住画架,“你乖乖给我做裸模,一次一万,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送你一套麦克哈丁。”
“我说了不做,请把手从我画布上拿开。”
“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够买一管好颜料,你也有脸跟我装清高?”
阮乔不想在人前争辩,收起画架正要走,被进门的社长拦了下来。
“小乔去哪呢?这儿有给你的东西,先看看。”
“我的吗?”他看向社长抱进来的礼盒,足有画板那么大,“这是什么啊社长?”
杨杰笑着摇头:“是买你画的客人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买我画?”
阮乔一时有些怔愣,他只在公园里给人画过素描,并没有别的卖画渠道,除了……
“社、社长,你说的该不会是‘错觉’的那副
画吧?”
画社其他成员听见也都纷纷凑过来。
不怪大家稀罕,“错觉”是京市数一数二的高端画廊,承办的画展均出自名流大家。
按说如此有格调的地方不会出现普通画作,但因着老板是T大美院毕业,所以特地留了一块情怀展厅,专门放置T大的学生作品。
其中一部分来自T大美院,另一部分就来自他们画社。
季驰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错觉的画都是百万千万起拍,那么一大堆珠玉搁前边,还真有人能看见你这样的小石头啊?”
“倒也不能这么说吧,艺术是最讲究眼缘和共鸣的,说不定小乔就是遇见知音了呢。”
“哎呀社长你快说啊,到底是不是错觉嘛!”
一群人焦急围着阮乔和社长,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尖叫声要把房顶掀了。
阮乔揉揉耳朵,心跳扑通扑通。自从家里出事后,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当画家了,没想到竟然能在无数画师的心仪之地卖出作品。
那可是错觉啊!他这是什么运气?
那么多画,怎么就挑中他了呢?这是要有多喜欢他啊。
阮乔心口有点发热。
“小乔别愣着了,快看看盒子里装的什么?”
阮乔被大家催着,晕晕乎乎地拆开礼盒。
礼盒很沉,由质感很好的克莱因蓝丝绸包裹,他拆开银色缎带,里面的暗纹桃木盒便露了出来。
在看清盒上logo时,周围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限量版麦克哈丁吧……”
“颜料中的爱马仕!”
“随便一只都够我俩月生活费了,这儿有64只!!”
“刚才我听见好像有人说也要送乔乔颜料,不知道现在还送吗?”林雨萌在画社里和阮乔关系最好,刚才隐约觉出季驰在欺负人,这会儿目光带刺地全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