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回到别墅便不怎么出房间了。
不管什么时候,阮乔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楚楚动人的,好像在说,先生,我准备好了,请随意使用。
这让他怎么维持人设?
烦闷和焦躁堆在心头,秦濯扎进了泳池。
院里很安静,只有扬起又落下的哗哗水声。
游过几圈,秦濯撩起被打湿的头发,看向岸边时愣在原地。
月光皎洁,池水不断涌上的岸边伏着一尾人鱼。
阮乔脸颊垫在小臂上,一双细白长腿垂入水下,镂空的亮纱衣服紧贴着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出光泽。
秦濯破开水面,一步一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阮乔水下的脚轻轻动了下,想碰先生又不敢,有些泛白的嘴唇说:“为先生提供视觉享受也是我的义务。”
只是先生嘴唇绷得好紧,好像不喜欢他。
“先生,我是不是很丑呀。”阮乔睫毛上缀着水珠,将滴未滴。
秦濯想伸手摸摸他的傻宝贝,宝贝却自觉地后退一点说:“我知道先生不愿意碰我的。”
已经要拿出水面的手:“。”
夜里不算暖和,秦濯在水里运动还好,阮乔在岸边湿着身体吹风,已经冷得开始发抖。
秦濯上岸拿起大浴巾将阮乔打横抱起来。
阮乔脚下一空,惊呼:“先生。”
秦濯:“你想自己走?”
当然要自己走的,先生怎么会主动抱他呢。
秦濯冷笑:“你想做什么我偏不答应,这是对你的惩罚。”
唔,那好吧,阮乔很乖地把脑袋放在先生颈边。
先生要惩罚他,他当然要受着呀。
秦濯抱人的手紧了紧。
回房间,把人扔在温热的浴池中,秦濯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问:“阮乔,我为什么讨厌你,你知
道吗?”
他必须要弄清楚根结,让他天天假装冷脸,简直就是酷刑。
阮乔把那天偶然结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指着后颈给秦濯看,“我的腺体很丑,无法散发出让您动情的信息素。”
秦濯只看见白玉一样节节莹润的椎骨。
他清清嗓子说:“那天的幕后黑手已经抓到了,我知道不是你,所以现在我们误会可以解开了。”
阮乔欣喜问:“真的吗?”
问完又垂下睫毛。
秦濯挑眉:“我还有其他讨厌你的地方?”
阮乔点点头,小声说:“大家都讨厌我。”
“为什么。”秦濯拳头有点硬,即使知道都是宝贝自己脑补的,也还是心里难受。
“我不知道……”阮乔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可能我生来就很讨厌吧,是一个残次品,所以大家才欺负我。”
秦濯沉声问:“他们怎么欺负你。”
阮乔抱住膝盖说:“藏我的衣服,拿脏水泼我,把我锁在没有人的地方……”
阮乔每说一句,秦濯心里便震荡一分,他好像明白宝贝为什么会这样了。
“您是说童年创伤?”
书房里,赶来的心理医生问。
秦濯沉郁地点头:“这些不全是他臆想出来的,也不全来自小说内容,有一部分事情是他真正经历过的。”
当时学校有人故意散播阮乔父亲是杀人犯的谣言,有人孤立他,也有人欺负他。
欺负他的趁升旗前把他校服藏起来,他要被老师骂,在全校同学面前做检讨;
或者在水房朝他泼脏水,拖地时故意把他鞋弄湿;
更过分的会把他锁在器材室。
秦濯心底泛上一阵钝痛:“现在案子已经翻了,过去这么久,他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
他的宝贝明明每天都看上去很快乐。
医生:“秦总,我想人的记忆也可能是有欺骗性的,或者说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秦濯:“你是说他并没有真的放下这些事情,只是大脑欺骗他已经过去了。”
“可以这样说,据您描述,
阮先生一直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但这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一种是他真的和这些经历和解。另一种就是,他选择挖了一个坑,把他们一股脑埋进去不再去想。”
“而脑部受伤记忆混乱让这一部分保护机制暂时失效,那些掩埋在潜意识中的恐惧和自厌就涌了出来。”
医生走后,秦濯在书房坐到很晚。
他努力设身处地地去想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在经历那些事的时候会想什么。
除了难过,不安,愤怒,恐惧,还有怀疑。
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没有人坚定地告诉他你没有错,错的是其他人。
尽管他相信父亲是无辜的,但在小孩子最直观的感受里,他就是被大家抛弃了,没人喜欢和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