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色在他胸口晕染,与肌肉浑然一体,与疤痕相辅相成,又似乎跃跃欲出,透着别样的诡丽。
骆逢空眼眸微黯,心底盘桓着一些微妙的感觉,说:“好看。”
“等它长好,会比现在更自然。”白芍道。
骆逢空问她:“可以帮我雕吗?”
高冲寒愣了愣,想不到他会主动去接触一样事物,还是雕青这种东西。
白芍开心道:“当然可以。”
高冲寒披好衣服起身,一伸胳膊揽住他的腰:“你想雕什么?”
骆逢空有点迷茫:“你帮我想。”
“好啊。”高冲寒乐于如此,提笔想了想,两三下画成。
几人凑过来看了看,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曲折婉转的一缕墨痕,像肆意盘虬的梅枝,又像蜿蜒东去的流水,又或者是……高冲寒心道:执寒戟的本体,再作写意的变形。
当然没人能认出来,知道执寒戟具体长什么样的人不多。
骆逢空道:“很好。”
见他满意,牡丹就顺势夸了夸:“风格独特,别有韵味。”
白芍道:“很酷。”
于是就决定是这个图案了。
“公子想雕在什么地方?”白芍又问。
骆逢空看向高冲寒,意思是还要他拿主意。
高冲寒把他上下看了一遍,道:“锁骨这一块吧,可行吗?”
衣领一盖就能掩住不让人看见,雕的时候也不用把衣服敞开太多。
白芍笑道:“我能做到。”
她可是妖怪里面最好的雕青师!
牡丹看她比方才更有劲头了,涌到嘴边劝她休息休息的话也就没说。
骆逢空端坐着,衣袍只是敞开少许,并不影响他的端雅正经,白芍围着他打转,精神逐渐亢奋,她感觉自己兴奋的有点不正常。
“白姑娘,这是我的人,万不可有非分之想。”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带了点冷意。
牡丹道:“高公子在说什么?”
白芍猛然回神,满脸羞愧道:“姐姐,不怪高公子,我刚刚……我刚刚生了歹念,突然、突然想咬一口这位公子,我是不是要变坏了?”
不止想咬,心里还隐隐有一种想把眼前人吞到肚子里的念头,她惶恐极了,她以往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牡丹忙过去抱着安慰她:“阿芍是好孩子。”
骆逢空道:“是我的错,抱歉。”
白芍和牡丹都很是不解白芍的变化。
眼前忽有一抹柔和的光芒一闪,白芍顿时感觉心神清明了许多,那些让她羞愧惶恐的念头都消失不见了痕迹。
高冲寒把星衍神君的星辉收好,笑问白芍:“姑娘还好吗?”
白芍点了点头:“没事了。”又很过意不去道,“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方才我话说得太失礼了。”高冲寒说完,坐到了骆逢空身边,“还要继续麻烦你啦。”
白芍晃了晃脑袋,离开了牡丹的怀抱,继续忙活,很神奇的是,她再也没有那种被蛊惑引诱的感觉了,心神像是被洗涤过了一般。
……
品花楼中越是夜深越是热闹,花烛彩灯一溜儿排开,轻纱锦幔乘香飞舞,鼓乐在台前奏响,今晚楼中最好的舞姬要献舞。
牡丹一袭珍珠舞衣,披着红纱从楼台上一跃而下,正落入舞台中心,引起一片欢呼,瑶琴声动,玉臂抬起,一舞始来。
高冲寒与骆逢空被安排在了最好的位子,牡丹姑娘请他们赏舞,这也是她的谢意。
白芍趴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牡丹目不转睛,道:“我们要离开无极城了。”
“是吗?”
“我很喜欢品花楼的,”白芍说,“老板把我从花市买了回来,放在了花园里,我就遇着了牡丹姐姐,姐姐一直照顾我,这里有很多人让我给他们雕青,我觉得在这生活没什么不好,但是姐姐说,我已经长大了,品花楼就不太好了,不如去别的地方生活,她在这里待的太久也想要离开,那我们就决定一起离开。”
高冲寒问:“你们去哪里?”
白芍道:“不知道,听姐姐的,姐姐什么都懂。”
高冲寒笑了笑。
白芍又道:“不过……大隐隐于市,人多的地方反而安全,姐姐说有一座皇城离我们不远,又繁华又热闹,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天真地道,“说不定我还可以给公主皇子们雕青……”
……
遍布血腥。
鲜血从皇座流过大殿,经过台阶,无穷无尽地蔓延而下。
夜很安静,因为所有能发出声响的人都死了。
不,有一条漏网之鱼,他匍匐在地上,拼命往外爬去,眼睛里写满了恐惧,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挣扎徒劳无功,只好发泄愤怒:“穆羽恒!你枉为仙门修士,你手段血腥,杀人无忌,你、你就不怕遭天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