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岩闻言沉默,他也不知道到底怎样的选择是对的,是啊,凭什么空聆神君就要一直为介海、为六界的安稳奉献?
他认真地想了很久,对高冲寒道:“小执,永世为人并不会轻松,人世多苦,你也明白的,何况苍生之危已至,危局之下谁都不能独善其身,最重要的……小执,神君所愿是什么?”
……
“艹!仪子修这个疯子!”
赤棠国皇城郊外,跌跌撞撞跑进偏僻枯林里一个红衣人。
广成武神往土坡上一瘫,毫不在乎自己身为天神的体面,姿势要多随意有多随意,怎么舒坦怎么来……反正他已经被打成这个损样子了,法器金云扇都被强行夺走,里子面子都没了。
不过……武神抹了把嘴角的血渍,不由笑出来:那混蛋也没落到多少好,就算被他吞走了些神力,他恐怕也没那么好消化,得消停几天了。
吞噬之力?空聆神君力量的一种吗?
广成是第一次确定。
浸染着人家的气息偷偷炼成的吞噬之力,可跟本尊的力量不能相提并论啊……仪子修还是太胆大了,什么都不顾忌,什么都想要,连天神神力都妄图占有,到最后只会自食恶果。
广成看着天空,仰首叹气,有这么个疯魔的妖族在,八府武神首先应做的是将之铲除,但他们现在却只能放任不管,因为把介海之林圈到神族领域这件事更为紧要……不,天神也并非都是一心,趁他不在的时候,那些老东西不知道又有了什么打算,天帝也是摇摆不定。
他一顿,叹息声更大了……天帝才不是摇摆不定,这位九霄之主一直都是目标明确,不敬九重天的介海妖神在他眼中比妖魔两族更要可恨,他始终都想除去的,想除去介海妖神的念头恐怕比镇压天境妖魔的念头还要强烈。
是他太天真了,既想六界安稳又想保全介海妖神,然而世事却总是难以周全。
旁边草丛里钻出一株爬山虎,对他拜了拜:“参见武神。”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爬山虎:“小的经过附近,感应到了武神的气息,您受伤了吗?”
广成用手背盖住了脸,终于感觉到自己有点丢人,道:“不用管我,继续去盯着执寒戟空聆玉吧。”
“哦。”
爬山虎又爬走了。
爬了一会儿,他又返了回去,小心翼翼道:“武神,小的没用,不知道两位尊长现在都在哪里。”
广成:“……那你随便找个地方去玩。”
爬山虎抻了抻枝叶,小心翼翼的碰了下他身上的伤口,道:“武神,小的身上恰好有一些治伤的灵药……”
这还是当初一起去探寻遁魔迹时,高冲寒分给他的,他一直很珍惜地收着。
广成自然不会缺这点灵药,但他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帮我上药吧。”
“好的!”
……
季眠被送回千仞山,休养近一个月,终于醒来,发现师门巨变,他最熟悉的两位师兄都不见了踪迹,找同门打听了一圈,震惊的差点又晕过去。
“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可惜同门都行色匆匆,不想跟他再多解释,他们不是忙着斩除因遁魔迹狂乱的妖魔鬼怪,就是闷着头御剑修炼,师门出了一个大家都认为是魔头的人,千仞山上下的处境比当初恒公子出事时雁煌山的处境还要尴尬。
季眠蹲在云台边上兀自郁闷,连身边多了一个人都没注意。
“你终于醒了。”
季眠回头:“靳姑娘!”
靳思若蹲在他旁边,表情是一样的苦闷:“很不爽对吧?”
“对!大师兄和骆师兄到底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就……啊?不爽什么?”
靳思若皱眉道:“外面一堆人在说,什么骆逢空杀了同门,伤了长老,释放妖毒与妖无异,残害无辜无法无天,什么坏事都往他身上堆。”
季眠:“我不信!”
“当然不可信,我特意去查了,金戈长老是被妖蛇占住了身体发了狂性,逢空才伤了他,哦说他杀了仪子修,尸体在哪儿呢?外面传的那些事更是子虚乌有,那些人根本连骆逢空都没有见过就瞎嚷嚷!”靳思若最烦的还不是这些,“还有我师父!仅凭当初玄峰殿前那点事就断定逢空与魔头有关,追捕骆逢空就他最有劲!道理都说不通,气死我了!仙门百家连人都找不到,怎么就非确定那些事是他做的呢?!”
短短一个月,千仞山骆逢空之名便已经天下皆知,针对他的讨论层层迭出,被妖蛇占住神魂的金戈重伤,高冲寒不见踪迹,仪子修不见踪迹,这些事全都被算到了骆逢空头上,都揣摩着是被他所害,就连遁魔迹降临四方、遁魔迹妖魔之息引妖魔鬼怪狂躁等等诸事也都说成是骆逢空所引起,谁让百家仙门都确定他就是预言中那个会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