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51)

白谨明被方曜抱进了怀里,但眼里的水始终没有变得更多。他从来都不会哭,小时候就不会用眼泪博得大人同情和怜惜,长大之后更不相信眼泪能带来任何帮助,现在却是觉得自己的泪腺似乎早就坏掉了。

他不会哭,也哭不出来,只能隔着衣服狠狠咬了方曜一口。但他连咬也咬不动,只能干着一双眼睛靠在青年颈窝,用气音一遍又一遍地说:“没有人真正爱我……”

多可悲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竟然还要靠在二十一岁小孩的怀里哭诉自己没人爱。天底下这样的事原本正常,他也曾劝过自己,有几个人是真正被人全身心爱着的,怎么偏偏他这么矫情?

可白谨明似乎被方曜下了咒,或者下了药,他竟然开始相信眼前这个青年是值得倾诉的。

“姜朔骗了我九年,让我以为这九年的感情都是真的,可偏偏在他死的那一刻,谎言被戳穿了……”他喃喃自语,“我看到了两个人的尸体,就再也忘不掉了。”

第28章 火

白谨明正在办公室里寻找戒指。

发现左手无名指空荡荡之后他心慌得厉害,隐约记得开车来公司时瞥见了那抹银光,很可能是掉在办公室某个角落了。

桌面和地毯上都找过了,他跪下去,上半身探进了办公桌底下。这里也没有,但双手撑在地上摸到了一些灰尘,原来即使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也总有藏污纳垢的缝隙。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走了会儿神,这已经是姜朔给他买的第三枚婚戒了。也不知道他手指的构造是怎么回事,婚戒掉过两回,等到他发现时已经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

事不过三,姜朔给他戴上第三枚时半开玩笑地威胁他,说如果再弄丢就有坏事等着他。白谨明笑着问什么坏事,是你要骂我一顿还是和我大吵一架,姜朔就摸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他们永远也不会吵架。

白谨明试着回忆姜朔当时的神情,但那段记忆竟然已经模糊了。

门突然被推开。

白谨明被吓了一跳,姿势尴尬地支起上半身,就看见一脸焦急的杜琛,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几滴汗珠。

“白总……”杜琛喘着气,似乎刚才是跑过来的。

他心里更加慌了,面上仍然维持着镇定,问道:“出什么事了?”

杜琛却又不开口了,神情满是纠结,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快说,别卖关子。”

“城南一家酒店发生火灾了。”杜琛一口气吐了几个字出来,顿了顿又道,“死了……死了人。”

白谨明忘记自己还跪在地毯上,直觉已经告诉了他有坏事发生,但他还是一派无知地问:“死了谁?”

杜琛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不过眼神说出了答案。白谨明起身时手肘撞到了桌角,但他浑然不知,就连怎么走出的办公室都没有知觉,还是杜琛说他的手在抖,不能开车,所以替他开车到了事发地。

他们还没停下就能看见一缕黑烟从高大建筑里飘出来,近了才能看见混乱而忙碌的消防人员。

火已经灭了,消防人员正在收拾设备准备离开。车刚停稳白谨明就开门下去,他弯腰穿过警戒线,被告知这里依旧危险,不能上去。酒店已经将所有人都疏散了,大堂内没什么人,电梯也停了,白谨明趁着没人注意从消防通道溜了进去。

他意识里几乎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曾在脑中停留,他只知道自己要去找姜朔。

白谨明忘了问楼层,他已经爬得气喘吁吁了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目的地,迷茫地停了下来,就听见有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他越过扶手抬头望去,苍白的脸上沾了汗水,镜片倒映着像是无尽万花筒的楼梯。等了一会儿那些人终于下到他的楼层,白谨明这才看清楚他们是抬着一个担架的,上面盖了一层白布。

白布底下的尸体似乎过于庞大了,有烧焦的手垂了下来,他的视线一挪到上面就移不开了。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戒指,即使那只手已经快不成人形,但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那些人看到他站在台阶上都是一愣,似乎问了他什么话,但白谨明都没听清,他冲上去一把掀开了白布。

两具尸体紧紧相拥,依偎在一起被烧成了某种丑陋而恶心的东西。

白谨明的神经和胃同时一阵抽搐,转过身吐了。

他浑身脱力地跪在坚硬的地面,弯腰呕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填满,或许是铅,扯着胃往下坠,坠得他全身发疼。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似乎是姜平南的声音:“谨明,家丑不能外扬,尸体马上就会火化。你依旧是姜家人,要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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