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187)

方曜,我的爱人。

我所有感情的寄托对象。

当我发现这点时已经为时已晚。是在他偷偷来到我病房的那一夜,他离开之后,只剩下我幻想中的苦橙气息。在苦涩又清甜的想象之中,我悲哀地发现,他来时,我害怕被看见狼狈的模样,他走后我又想念且埋怨。

想念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阐述原因,因为那是方曜。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向一个比我小九岁的青年送出了我所有无形的纯真。

埋怨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的爱人伤害我尤深。

我向他索求了亲情、友谊以及爱情,这么多种形式的爱,我索求得越多,越表明自己已经完全做好了被伤害的准备。

结果就是如此,他的伤害比任何人都严酷,比这会儿外面的风更加冰冷刺骨。

但是我之前也说了,我的纵容由来已久,对应的,这份纵容也很难停止或收回。

如果方曜在早前就对我坦露这件事,我会骂他、揍他,把他关在家里反省,然后又与他和好,告诫他以后绝不能再做这种事情。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这样做了。生气也是耗费心神的一件事,我只能永久地纵容。

说来可惜,我以前还想陪着方曜慢慢变好,想让他也和我一样,感受到从小到大缺失的爱。我不介意成为他全部感情的寄托,因为以前的我足够坚强。

偏偏这份坚强被摧毁了。

对不起,我的爱人。到如今我已经没剩下东西可以给你了,唯有纵容。

希望你可以在这份纵容之下对自己更好一些,但是不要再欺骗下一个爱人了。

如果可以,请你在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牢牢记住我最张扬的样子,然后再彻底遗忘。

那根红绳在向槐割破我手腕时也断了,或许就是它救了我一命。谢谢你。

还有,我的坟前要洒满阳光。

——白谨明

房门的密码没有变,录好的指纹也没有删除。

方曜轻易地就打开了门。

很久没有回到这里,推开门之后,里面多了不少陌生的痕迹。

珍珠从走廊深处飞奔出来迎接他,然而比往常更加兴奋,冲着他大声地叫个不停。

他安慰着珍珠,同时抬眼看去,似乎其他人都不在这里,应该只有白谨明一个人。

是在卧室吧?

白先生可能正躺在主卧的床上静养。

珍珠汪汪大叫,声音听起来不像正常玩闹,而且还咬住了他的裤腿。

方曜皱起眉头,低头看去,珍珠似乎在拖着他往里面的方向走。

他直觉不对,朝主卧的方向飞奔而去。

门大开着,里面根本没有人。

珍珠追了上来,咬着他裤腿又往另一个方向拽。他心里一沉,顿时有了猜想。匆匆忙忙来到那扇带了密码锁的门外,房门紧闭着,他一下子乱了心神。

密码……他不知道这扇门的密码……

方曜拍了拍门:“白谨明……”

头三个字说出口时声音都是哑的,里面毫无动静,他更加用力地拍门,大喊道:“白谨明!!你开门!”

他就是可以笃定白谨明在里面,一定在里面……

方曜退后两步,一脚踹在门锁上,脚边珍珠也急得乱窜。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门纹丝未动,又没有钥匙,白谨明在里面做什么……做什么,能做什么,他都把人逼成那样了,白谨明将自己关在那间密室里能做什么!

“白谨明你开门好不好……”他被吓得心脏狂跳,手脚也冰凉发颤,“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伤害自己……我求求你,你杀了我都可以,不要伤害自己,把门打开好不好?”

方曜全身血液都近乎凝固,他恨不得让白谨明杀了自己泄愤,反正他该死……最该死的就是他了,为什么不来惩罚他,为什么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

耳边是急切的狗叫声,他突然恢复了一点冷静,弯腰把珍珠抱起来,关进了卧室里。

场面太乱,他害怕自己误伤到珍珠,白谨明知道后一定会不开心的。

随后一边往门外狂奔一边打消防和急救电话,出了门外后在消防通道上找到了灭火器,拎着十多公斤重的铁东西回到那间暗室外。

对准了密码锁狠狠砸下去。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几乎要刺破人都耳膜,方曜没管,继续砸。一下接着一下,很快就把锁面砸凹进去。

他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一定要尽快把门打开,白谨明就在里面,他必须要把人带出来。

红色的昏暗灯光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他还记得白谨明坐在地面整理照片的模样,还记得自己从背后抱住了白谨明。那些照片残忍得触目惊心,而两个人就像是互相依偎的受过伤的动物,在相拥的那一刻,所有过往都化作烟化作雾,不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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