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点头:“走了,等他一个人在这房子里面生根发芽吧。”
两人离开那栋别墅,方曜开车带他慢慢离开了那片半山别墅区域。
白谨明还沉浸在方曜维护他的震撼之中,这小兔崽子的用词极其不给脸面,作为被维护的那个人,他有些受宠若惊。
好一会儿,他才犹豫地问:“你确定要正式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一向事事由着他心意的方曜,这次罕见地坚定:“我想这样做。”
“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方曜没有看他,“在你之前,我没拥有过这样一段让人安心的人际关系。”
白谨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点点头,看向窗外的夜景。
“是我的荣幸,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话题转得很快,方曜也跟上,问:“今晚槿城南边有跨年烟花秀,要看吗?”
“烟花?”
白谨明对于这种助兴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平时也经常看见,受邀请去参加一些婚礼或晚宴的时候,主人会在当夜燃放价值不菲的烟花。
那些烟花都有自己好听的名字,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之中飞上高空,却只灿烂一瞬。
但因为身旁的人不一样,于是他也有了兴致,点点头道:“好啊,去看吧。”
他急切想感受浓浓的烟火气息,和方曜一起。
然而到了附近才知道他们有多天真。早在几条街外就堵得水泄不通了,连车也开不进去,甚至他们连停车的地方也找了小半小时。
下车后,白谨明穿上从方曜衣柜里薅来的羽绒服,也学着对方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小球跟着大球走上街道,冷风迎面而来的一瞬间,鼎沸的人声也传入耳边。
小球转身戳了戳大球:“方曜,好热闹。”
大球牵住了他的手:“小心,别走丢了。”
“你以为我是小孩吗?走丢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白谨明说着,却朝方曜靠近了一些。
“我小时候就走丢过。”方曜说。
白谨明立刻警觉起来:“怎么回事儿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人太多,和我妈走散了。但是我很冷静,自己先回家了。”
他很捧场地“哇”了一声:“好聪明的小朋友,应该奖励奖励。”
方曜被他逗笑了:“但是我当时没有得到奖励。”
他的情绪随方曜的故事起伏,配合地不悦问道:“凭什么?”
青年回忆了一下,语速很慢:“等到半夜我妈才回来,但是她看见我的第一眼,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有点失望的。虽然之后她还是一如往常地对待我,但我知道,我走丢了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白谨明又一次笑不出来了。
方曜今天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那些阴暗角落里的往事都掏出来,大有一件件都要讲给他听的架势。
照理说,那些心事被藏在心底越久,就越会成为一个人的负担。而当这个人坦露出来之后,那些负担也会随之减轻,甚至消失。
然而白谨明没有在方曜身上感受到这种轻松。
自始至终,方曜的情绪都是一样的,就像一条没有波澜的直线。他分不出来方曜对自己是抑制不住的吐露心声,还是单纯想用秘密交换亲近,让两人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他担忧地看向方曜:“你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会感到痛苦吗?”
“不会。”方曜的回答相当果断。
“因为都过去了?”他问。
这次青年沉默思考了许久,仿佛陷入了一个极其困难的难题。
好一会儿才勉强答道:“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什么才算痛苦。”
这才是问题所在。
白谨明触及到了一片封锁的盲区,但他不打算强行打破这片区域。
“你脑袋低一点。”白谨明招了招手。
“我脸上有东西吗?”
方曜虽然奇怪,却也乖乖地低下头。他等着白先生替自己把脏东西弄掉,然而对方的手却摸向了他头顶,手指穿进发丝之间,然后用力揉了揉。
在拥挤的人群里,这样的动作有些奇怪。大人对小孩这样做是正常的,情侣之间这样做就是情趣了,在大街上显得很别扭。
方曜却没有丝毫不自在,最初的怔愣之后,他动也不动地任白谨明揉完,连头发有没有乱也不在乎。
就算乱了也很好,在这个热闹又肆意的时刻,他不想当一个过分规整的人。
以前白先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也坦然自如了。
收回手之后笑着夸他:“做对了事情就该奖励,我帮你把那个奖励补上好不好?想要什么?”
在他沉默的间隙,白谨明预判了他的答案,保持笑意提醒道:“不可以在大街上接吻,亲脸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