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蕙英反问:“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做出了什么成果就接纳你吗?不会的,他们只会觉得你这个外人抢了他们的风头。”
杨盤只说:“蕙英,你不懂。”
后面父母还说了什么,杨晔就不知道了。他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怕被父母发现他在偷听,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装睡。那时他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埋在被窝里,闭着眼睛想:爸爸妈妈真的都好辛苦,我要乖乖的,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现在想来,当时父母在说的应该就是父亲在X市的科研所受到X大的学阀排挤的事情。
不知道他们在对话中提到的那个“成果”,是不是就是那个新型中子源部件。
杨晔把笔记翻回第一页,目光紧紧地盯着“曹组长”这三个字。曹越华说他和杨盤是同事关系,但是从母亲的行文看来,他们当时应该是上下级。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了,曹越华比杨盤大了十几岁,又更早进入那家科研所,职位比杨盤高也是应该的。但是在所里工作多年才是个研究组组长,可见在工作上的成绩并不是很出色。
还是说,这也是受到学阀排挤的结果?
曹越华和杨盤一样,是非X大出身的“外人”。或许在遭受排挤这件事上,曹越华并没有骗他。
纯粹的谎言往往很容易被戳穿,真假掺半的话才更能让人相信。这个道理,曹越华这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曹越华和他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这种事硬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所以杨晔没有纠结于此,继续往后看顾蕙英的笔记。
后面的内容大多是一些纯粹的病情记录了。为了让杨盤放松心情,顾蕙英试着带他去看了电影、听音乐会,各种各样的手段都尝试过了,但是收效甚微。杨盤似乎陷入了某种心魔之中,整个人非常颓废,也不太有说话的欲望,总是整日整日地沉默着。杨盤曾经很喜欢看书,但是抑郁症期间连书都不怎么看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坐在书桌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晔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脸上神色越来越沉,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瘦削单薄的背影和苍白不振的面容来。
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杨晔捏着页脚的手忽然一顿。
这一篇笔记里提到了他。
顾蕙英写道:趁着儿子学习不忙,周末带着杨盤和儿子一起去了一趟环球影城,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杨盤看起来开心多了,也会笑了。今后多找机会一家三口一起出去转转吧。
这件事,杨晔稍微有点印象。
好像自从那次去了环球影城之后,后来周末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就会时不时地一起出门玩了。那段时间杨盤的状况也好了不少,慢慢地愿意说些话了。
可是后来病情怎么又恶化了呢?
恶化的转折点在哪里?
杨晔直接把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看了看日期,发现顾蕙英只写到了杨盤自杀的前一个月,就没有再写了。
杨晔合上笔记本,疲惫地阖上眼。
他终于回想起父亲过世那天的事情。
那时杨盤已经是重度抑郁症,会趁人不注意自残,即便顾蕙英已经把家里所有的尖锐物品收起来了也没用,杨盤总能找到其他办法伤害自己。顾蕙英工作本来就忙,实在做不到天天在家里盯着人,于是便专门请了一位护工来家里看护杨盤。
杨晔读的重点初中,每天都有晚自习,回来写完剩余的作业就累得直接睡了,作息时间和杨盤基本是错开的,同在一个家里平常也说不上什么话,杨晔都已经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早上,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杨晔从床上爬起来,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母亲慌张的呼喊。
这个时间,护工还没来,杨盤却不见了。
才十几岁的杨晔,已经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那天他没有去学校,母亲也没有去上班。顾蕙英报了警,他们和警察一起找了杨盤一天。然后终于在黄昏时分,找到了沉在江底的杨盤的尸体。
杨盤的双腿上绑着两块很重的岩石,负责勘察取证的警察说,根据打结的手法来判断,石头是杨盤自己绑的。
第72章 咬我
谈枫屿打完最后一局,已经困得不行了,手机还握在手里就睡了过去,但因为晚上休息了一会儿,此时他睡得不算很深,迷迷蒙蒙中还能感觉到房间未熄的灯光。
杨晔在干嘛呢……怎么还不睡?
谈枫屿意识朦胧地想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靠坐在双人床另一边的人动了动。紧接着,谈枫屿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陷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本来谈枫屿还美美享受着自家alpha的拥抱,却没想到圈在他腰际的双手越来越紧,像是想把他按进自己身体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