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到的是雪莉，她是在晚宴开始前最后几分钟踩点到的。
祖宅又亮起昏黄的烛光，伴随着窗外被风刮得狂乱的飞舞的雪，圣诞节的氛围才真正形成。
维达尔在挂着假笑和那些他已经忘得差不多的亲戚朋友打招呼的时候，心里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两三个年龄和他相仿的男女巫师好像都互相认识。他们聚在一起说笑，这就让维达尔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他只好尴尬得躲在角落里。
明明他们才是祖宅的长期拥有者，结果却像客人一样拘束。
安德烈亚拿了两杯酒过来，坐到他身边。
“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之前的感受了。”维达尔低声说，“我当时还觉得你非常不合群。”
安德烈亚轻笑道：“你也没我当时那么惨。”他不动声色地看向那几个青年巫师，“你之前和他们关系都挺不错的，我是唯一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
“但是现在我和他们都说不上话了。我只记得好像有一个安德玛，一个伊尔内。”维达尔摇摇头喝了一口果汁，“四年没见了。”
安德烈亚说：“没关系，等斯威诺克和萝拉过来就好了，我们四个也不会落单。”
晚宴举行到结尾的时候，有一个金发的女巫朝维达尔他们这边走过来。
“她要做什么？”维达尔用气音问安德烈亚。
“不知道。”安德烈亚说，“可能是来找你叙旧？”
在那个女孩走到这里来之前，她遇上了萝拉。
维达尔装作喝果汁时悄悄看了一眼，她们两个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萝拉走了过来，那个金发女孩转身回去了。
萝拉坐到安德烈亚身边，偏着脑袋说：“她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安德烈亚一脸匪夷所思：“我以为这是家庭宴会，在家宴上问这个问题？”
“对，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们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安德烈亚看了看维达尔，发现他的表情和自己一样一言难尽，转过头来对萝拉说：“那请你帮我转告她吧，我没有女朋友，也不打算和任何人发展关系。”
萝拉就好像猜到了他的答案一样，没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站起来就往那几个朝这边看的青年巫师走过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等她走后，维达尔压低声音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不知道你想的是怎样的，不过我这辈子就没打算考虑这个问题。”安德烈亚微笑了一下，“挺奇怪的，如果要发展恋情就得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负责。”
“而你不想对任何人负责。”维达尔说，“明白了，可以理解。”
安德烈亚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我这不在对你负责吗？我得看着你成年，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
维达尔开玩笑道：“然后你就可以退休了？”
安德烈亚说：“差不多吧。”
他们看着萝拉加入那几个陌生的面孔中，毫无违和感，斯威诺克在另一边和他爸爸低声争论什么。
其他大人都聚在一起，一人拿一个酒杯谈笑。
“你本来想带我去那个村子干什么？”维达尔忽然想起来问他。
这一个星期里安德烈亚没有流露出任何想要离开的想法，所以维达尔也忘记了他本来想问的事。
安德烈亚神秘地笑了一下：“我想了一下，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告诉你比较好。”
“不过也不会太久了，我得找到某样东西，得有个合适的时机。”
晚宴结束以后，客人都陆续离开了，祖宅又开始变得空荡荡的。
在最后，所有人都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维达尔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克里斯托弗严厉地询问斯威诺克的声音。
维达尔都还没清醒，脚上就不听使唤地跑到外面去了。
站在二楼的围栏后面，他眯起眼睛往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克里斯托弗烦躁地抓着头发在下面走来走去：“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斯威诺克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是被克里斯托弗吓得束手束脚的。
“不知道，他找我借了根魔杖，没告诉我他要去哪儿。”斯威诺克老老实实地说，“不过他有说他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克里斯托弗咬着牙朝斯威诺克点点头。
“很长——一段时间。他可能复活节都不会回来。”
克里斯托弗狠狠地锤了一下桌面，看向楼上。
维达尔正好和他对上，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说：“我不知道，没听他提起过。”
克里斯托弗重重呼了口气，然后又瞪了斯威诺克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要是他死在外面了你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