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闻相信了,只当是他伤养得不好。
“哦,”他愣愣地应了秦赴一声,又很小心地还是问出来说:“余珂生气了啊。”
秦赴的眼神给到身上缠的白色纱布上,缄口不言。
吕清闻很少见秦赴动真格的不高兴,秉持着有错就得认的态度对秦赴道歉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说那种话了。”
秦赴总算是看了他一眼,说:“没事。”
他又何尝没有责任,放任吕清闻构陷余珂的用心,明明没把他想成吕清闻嘴里的样子却也没为他开口解释。
换了是平常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对自己下手,但现在他明显没有资格再去为自己留下的因果发泄,无论是用什么方式。
吕清闻这次没再敢缠着他说话,很快跟急救队的人一起走了,很大的屋子里留了秦赴一个人,更进去的那个房间里有余珂,但秦赴忽然没什么勇气推门进去看了。
时间在兵荒马乱间就不带留恋地过去了,秦赴明天有会议,没呆坐着太久,便也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余珂前一晚用了会让人嗜睡的药物,睡得很熟,却陷入难醒的梦魇,并不太安定。
他睁眼要做的第一件事不知什么时候起,常常变成了回忆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他脑子虽然转得慢,但也没过太久就想起来。
余珂觉得这次自己保持了冷静,在床上又躺了一小会儿,拿出手机看时间,又看返程的机票。
懒得面对尴尬,与其硬着头皮解决很难解决的问题,还不如摒弃心理负担地逃避问题。
暴雨将整座罗马城里外浇了个透,雨水蒸腾出的冷雾短暂地笼罩在空气里一段时间,就被云层中挤出来的太阳照化了,为此余珂没担心航班启程的问题,很快速地买了这天夜晚十点整飞回国的机票。
秦赴不在,余珂记得前一天他说过的行程,但以防秦赴不打招呼就回来导致自己走不成,余珂还是在天色尚早时收整了带来的行李,选了稍微保险又没有创意的方式,先去机场坐着等。
不过余珂叫车去机场的路上,看见明晃晃的太阳,又想到那几枚亮得发热的灯,觉得自己大约是并没有将昨天自己的心情完全想起来,所以现在装得一副决然的样子。
不然心脏里怎么还会有被强光照射一般的刺痛。
余珂枯坐至黄昏。
至于回去要怎么和余成霖交代,他也不太在乎,不过就是再吵一次大的,再像前几年自己试图反抗时一样,被他关在昏暗的地下室几天几夜而已。他已经有了经验,没什么问题的。
又过几个小时,机场广播开始播报登机通知,余珂慢慢吞吞地走过去,要去检票口检票。
他步伐慢,但由于大脑放弃思考太多而没什么压力,因此也算得上轻盈。
走了还没有两步,他虚虚抓在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忽然被一股很霸道而急切的力气夺去,余珂被吓到一小下,有些慌乱地朝着力量的来源方向看过去。
秦赴站在离自己很近不到两步的地方抓着他的行李,长腿再一展,将余珂半个身子拦在自己与箱子之间。
余珂承认自己反应是不快的,不然怎么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问出“你怎么进候机厅”的这种话。
秦赴没回答,面色不善,嘴角下坠,抿成冷硬的线条。
他只好又换了个听着还有些对话价值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机场。”
秦赴低头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给余珂看他银行卡的扣款记录。详细而明了,这笔钱的去向十分清晰在他付款的那一刻被发送至秦赴的手机里。
“你买机票划的是我的银行卡。”秦赴面无表情地说。
大意了。余珂看着秦赴不太好招惹的冷脸这样想。
他常干这种显得不太有智商的事情,又不愿意怪罪自己,只好将过错全部推到那只同样用秦赴银行卡划的摄像头上。
“跟我回去,我好好跟你解释。”余珂听到秦赴说,语速不快,发音也清晰,在登记提醒的催促广播下也能让余珂听清。
余珂站着没动,也不答应秦赴的要求,低头看时间。
距离结束检票只剩10分钟,广播里已经开始喊余珂的名字。
喊完余珂又喊秦赴的,替他回答了他问秦赴“你怎么进候机厅”的笨蛋问题。余珂想秦赴真是花钱不心疼的,为了堵他专门买了票跟到候机厅这里。
余珂伸手去够自己行李箱的拉杆,低头不看秦赴的眼睛,对他说:“你回去吧。”
秦赴没让他得逞,身体一偏,手往背后放,不让他够到。
“给我吧。”余珂平静地说。
秦赴低着头看他,额前的碎发滑落一些下来,形成的阴影恰恰好遮住他两只眼睛,留了高挺的鼻梁和白皙而瘦削的下巴,以及一张苍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