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起太阳落,他和秦赴的步调没有多少时间是相同的,时差为负数的那段日子,仿佛已经久远到让余珂要记不清了。
余珂的表现让秦赴多少听出一点带着自卑的讨好,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睡委屈的。
“我这次可能没那么快回来。”秦赴告诉余珂,还不等下一次开口,就又被喊走处理事情了。
余珂又一次被静音掉,秦赴再回来,余珂就先说:“你有事就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秦赴那边安静了有大概六七秒,说:“好,你挂吧。”
余珂挂下电话,抓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短但因为静音而浪费大半的通话时长记录,呆呆地一个人坐了一会儿,通话的内容一点没记住。
纪春澜看秦赴放下手机,脸色都差了几分,才小心地发出疑问:“你们年轻人的恋爱是这样谈的啊?”
“怎么谈?”秦赴看了她一眼。
纪春澜没具体说怎么谈,“反正我觉得你这样和他说话,他会不高兴的。”
其实秦赴说的话都挺正常的,就是语气冷淡了点,不大像和男朋友说话,纪春澜光听秦赴说都发现了。
但秦赴说:“我知道。”纪春澜就不好再多问了。
秦赴约摸是故意的,加上也心情也紧张,精神一直绷着,生怕楚执飞查出更多来真的对余珂动手,想要和他暂时划清界限。
纪春澜和秦赴说了声,就站起身往给她准备好的客房去了,摇着头在心里暗骂楚执飞真不是个东西,年轻的时候祸害她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来祸害别人的爱情。
林渚凡在旁边见证了全程,和纪春澜的猜测几乎是一样的,问秦赴说:“你这样不怕又刺激到他啊?”
秦赴说:“他现在接受能力比之前强一点了,我让余玦多看着他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渚凡认真地看着秦赴的脸,问道:“那你这算什么。”
“分手?”
林渚凡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出来的话烫耳朵,秦赴听一遍就觉得不行,细听更不敢。
秦赴几天没睡过一个小时以上的觉,和楚执飞剑拔弩张的时候都不觉得累,这会儿却觉得有些恍惚。
“我有什么办法,”秦赴的语气听上去很挫败,声音都轻了,“他继续和我联系,留在我身边确实不安全了。”
秦赴不完全像是在回答林渚凡的话,更多像自言自语。
楚执飞的手段他们都清楚,余珂做过一次主要的受害人,那次事情是让秦赴想起来就要应激黑脸的程度,林渚凡当时看都觉得伤口太深太吓人。
毕竟都看到骨头了,任谁都不想再遭遇一次。
“可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因为不安全就放弃的人。”林渚凡和秦赴陈述。
余珂平时相处起来性格软,但坏起来也不顾一切的,加上精神疾病,可能会做出一些偏激的行为也说不好。
“我会想办法,至少这段时间他不能和我一起。”秦赴说,手上敲键盘的动作没停。
林渚凡还想问什么,就被秦赴打断,抬头颇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很闲?”
又说:“下午让你去拟的文件发过来了么?”
意思是要他快走。
林渚知道秦赴现在的心情差得要命,最好整个空间里就剩他一个,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但又怕秦赴压力大了发疯犯老毛病拿自己下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要我请你?”秦赴见他还不动,开始出言赶人。
“不是,秦赴,”林渚凡还是决定厚着脸皮把话说出来,“以余珂的性子,你这一次不管用什么理由把他推开,你觉得你们以后还有机会重新在一起吗?”
秦赴先是冷静地说“没有机会就算了”,但眼睛里全是难当痛苦的情绪,太多了,藏都藏不完。
“或者说你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秦赴刚不久前才说了算了,但回头想又根本放不下,“楚执飞要找到余珂多容易,我要怎么每时每刻盯着他,难道把他关起来吗?”
“我是想过把他关起来,让他一刻都不离开我身边,想得都快疯了,所以与其这样,在我失控之前先让他走有什么不对?”
秦赴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像一根细棉线,因为绷得太紧了,搓纺在一起的棉花纤维一根一根断掉,最后就剩了微不可察几近透明的一丝,用来让他牵制住他的理智,竭尽所能地维系他的精神脉网,不让自己先崩塌掉。
因为有他必须要做的事,以及必须要保护的人。
承载那双冷漠好看的眼睛的眼眶鲜红,吊顶的灯打在秦赴脸上,又是惨淡的白。
整间屋子静默许久才重新有声音。
“帮我订明天回岐海的机票,我亲自和他说,”秦赴放下笔电,面色始终如常,好像适才那些歇斯底里的话不是他说的,“另外这件事情你帮我和余玦说一声,我就不联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