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鸣想起那两封回执书。静静躺在未命名的文件夹里，尘封已久。
他知道谢一斐和很多人不一样，他是真心喜欢他的琴，眼下却很可能要因为竞技带来的伤病，终身不能再长时间练习。
阮鸣想着，禁不住问：“值得吗？”
谢一斐嗤地笑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像我爸一样了。”他说，“做过的选择，再后悔又有什么意思。”
阮鸣愣了愣，说：“是啊。”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思绪渐渐飘去了别处。
“刘哥谈恋爱了。”谢一斐忽然说。
他平日里并不是个会主动关注其他人感情生活的人。因此阮鸣反应了一下，才说：“和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圈外的。”谢一斐说，“他的高中同学。”
话题轻松起来。阮鸣笑了：“真的假的？偷偷脱单都不告诉我，一会必须敲他一顿饭。”
他停了停，话锋一转：“那，你呢？”
谢一斐淡淡反问：“我什么？”
他的语气忽然间有些冷。
阮鸣置若罔闻，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尖：“你没有……和高中同学，什么的，再续前缘？”
他原本是想先迈出那一步。又或者说，跨过。跨过那段横亘在他们中间、令他坐立难安的曾经。
谢一斐问他还有没有做朋友的余地。
阮鸣当时没有回答，但现在他有了答案。
不见面的时候还能欺骗自己说此生最好不要再见。真见了面后，答案就只剩下了“想”。
但显然失败了。因为他说完之后，谢一斐很久很久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脸看，像是要将这个叫阮鸣的人彻底看穿，看看他脸上是如何蒙着那层无谓的面具。
“阮鸣，你说说看。”最后他说，“我还能和谁再续前缘。”
阮鸣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顿时说不出话了。
谢一斐没有再放任一切沉默下去。他问：“所以你想聊的是这个？关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有没有再喜欢其他人？”
阮鸣心里忽地一紧。
“不是的。”他连忙说，“我就是——你提到大哥谈恋爱，我就顺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谢一斐静了静。
“没有别的要问我？”
迟疑许久发出的密码，直播间里从不发言的账号，两张往返的机票和一个深夜里拦下你的人。
现在问我吧。然后我会告诉你是我爱你。
可是阮鸣说：“没有了。”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僵持。好在没一会，走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大哥推开了训练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来，手里还提着三杯奶茶：“小阮？”
阮鸣顿时长出一口气，见了救星，立刻从座位上逃也似的走到了门口，从大哥手里接过奶茶。
他习惯性地拆开包装，插上吸管，才将奶茶放在谢一斐桌子上：“你的。”
态度重新变得自然，就像刚才自己什么也没问过似的。
谢一斐没有动，只是看了看奶茶，又看了看阮鸣。
大哥站在后面，见状，顿时神情复杂。
阮鸣本人却全然不觉，只是再把自己那杯戳开，喝了一口，觉得很是合他的口味。
又想起大哥这个人居然谈了恋爱不告诉自己，不由得揶揄道：“你居然还记得我喝什么啊？真稀奇。”
大哥动了动嘴唇，瞥了眼谢一斐的神情，没说话，尴尬地笑了笑。
他没敢说，这是他刚才临时发消息问过谢一斐的。
果然，就不该放这两个人独处。大哥心想。
大哥才刚开始初恋，还没有经历也暂时不想经历分手，不知道前任再见面是种怎样的滋味。他只觉得，自己才刚离开房间一小会，气氛就不对劲了。
这下两个人的僵持变作了三个人的僵持。最后谢一斐拿起了桌上的奶茶。
但他没有喝，而是对大哥说：“你帮我们拍张照吧。”
大哥：“啊？”
我们，里面显然不包括他自己。
阮鸣也懵了。
不过一年多没见，他越来越弄不清谢一斐心里在想什么了。
“那个，”大哥试探性地发问，“你拍照片干什么？”
谢一斐：“发微博。”
阮鸣也没控制住自己：“啊？”
“网上节奏太乱了，澄清一下。”谢一斐看着他，“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鸣自然无法再拒绝。他只能依言走了回去，在座位上坐下，心里大概明白了谢一斐是想澄清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阮鸣几乎没有关注网络上的信息，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忽然间冒出来了很多他们之间的“cp粉”——因为已经有不止一个人来问过他“你们是不是真的”了，其中大多还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半开玩笑地来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