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是什么意思?”
“他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在俱乐部里。”张普抓了抓头,“呃,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是回家去了吧。”
回家?
阮鸣在S市没有住处,在B市也没有。之前每次俱乐部放假的时候,他都是待在基地里,唯一一次没留在岁光过年,也是两个人偷偷溜出去玩了。为此,谢一斐后来还被父亲训斥了一顿。
“他回家干什么?”谢一斐说,“不训练了?”
张普没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一摆手:“训练个啥啊,我们没进季后赛呢。这不,已经提前放假了,哈哈。”
谢一斐静了静。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队伍在常规赛失利后,就直接停下之后所有的训练。
虽然从不关心别的队伍,但仔细想想,月色这一年多时间以来状态差得简直毫无缘由。第一个赛季还说得过去,第二个赛季时突然更换了两个位置的选手,第三个赛季时更是有核心选手直接离队。自那之后,整个队伍的状态就一落千丈,连季后赛的席位都无法保住。
“谢谢,我知道了。”谢一斐说,“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
张普在后面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没敢说出口。
回程的路上谢一斐拿出手机,打算给经理打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阮鸣家住在哪里。
他只知道对方的家乡在某个遥远的南方小镇,但并不清楚具体在什么位置,更不用提他父母的联系方式。阮鸣很少向他提起自己的父母,谢一斐猜测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也从来没有多问过。
锁屏亮起,却显示有新消息。
新的联系人添加申请。
谢一斐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这是他的工作微信,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号码。
但这个新联系人的账号显得很奇怪,没有名字,没有头像,像个新注册的小号。
谢一斐通过了他的申请,但没有主动询问对方是谁。
他给经理打去了电话,经理没接,大概是正在休假、还没起床。
谢一斐又订了十二点半的机票回B市。临上飞机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微信界面。
有几条新消息。
一条是大哥发来的:不好了,出大事了!
和一个未接通的微信通话。
谢一斐回了一个问号。
另几条则来自方才那个陌生的账号。
对方开门见山地说:我是阮鸣他爹。
谢一斐:“……?”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恶作剧。
对方:不信自己看
于是他又点开了对方发来的图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隐约看见是户口本的页面,姓名那一栏写着“阮鸣”。
住址也的确是某个南方城市。
再往下看,对方说: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Crimson:您好。
陌生人:呵呵,听不懂我说话吗?
陌生人:我说,你就是我儿子他相好吧!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谢一斐:“……”
不愿承认。但他很诡异地被对方的话取悦了。
Crimson:所以,您是要?
陌生人:我警告你,离我儿子远点!别拉着他搞不三不四的事,他是要给我们阮家传宗接代的!!
谢一斐看着对方惊天动地的三个感叹号。
Crimson:您真是阮鸣的父亲?
陌生人:我就是他老子!
陌生人:别人家的儿子我管不着!但我儿子我自己来管!再让我看见他搞这些事,老子就去打断他的腿!!
空乘提醒飞机即将起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谢一斐沉吟片刻。
Crimson:我这里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稍后再和您联系。
Crimson:这样吧。阮鸣最近有很多训练,还请您不要去打扰他。
Crimson:这是一点小心意。
发完之后他随手给对方转了五千块钱,也没看对方到底收没收下,便打开了飞行模式,戴上降噪耳机,把手机放回了衣袋里。
升C小调,贝多芬的月光。谢一斐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一时间陷入了漫长的回忆。每个独自一人的夜晚都会悄无声息入梦的回忆。
怦然
在谢一斐来岁光试训、乃至正式加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阮鸣都不怎么爱和他说话。这种事发生在性格过分活泼的阮鸣身上,显得格外反常。
以至于大哥有天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Crimson啊?”
阮鸣当即辩白:“我没有。”
“那我刚才让他叫你下楼,他说没有你微信?”
阮鸣心说那是他不敢加。
不敢加。不敢向他搭话。不敢像对其他队友那样毫无距离感地对待他。
从第一次在俱乐部门口看见谢一斐,阮鸣就隐约觉得,对方和他……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