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太小气了,这种问题应该私下解决的,不应该搬到台面上来。嗯,我也很想好好打比赛的,打得差是小事,不想打了才是大忌,所以这段休赛期里我会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
“‘你和’……”
阮鸣终于停顿了一下。
训练室外的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正在朝这边奔跑过来。
“‘你和谢一斐……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他笑起来,“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我看起来像是会喜欢他吗?”
“季后赛快要开始了,我很看好岁光。随便你们怎么说我都行,但是别再提无关的人了。”
半个小时之后,阮鸣站在经理办公室里。
“解除合同?还是我付违约金?都可以。”他对站在自己对面的人说,“反正我们现在这个成绩,有没有我都无所谓,没有我说不定还好点,对吧?经理。”
“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在俱乐部了。”
阮鸣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了。
他梦游般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这个场景很熟悉。两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他从老板的办公室离开,没有理会站在门外、脸色难看的谢一斐,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一件件装进行李箱。
行李一直都很少,最重要的只有用习惯了的外设。曾经有段时间他很热衷于打扮自己,衣柜里塞满了当季的流行单品,但现在他已经对大多数事情失去兴趣。
眼前的场景逐渐与过去的重叠在了一起。隐约间阮鸣似乎听到有人在敲他的门。
但走过去开了门,门外却是空无一人。
阮鸣又把门合上了。
缺了点什么……
还缺了点什么……他忘记带走的东西……
他坐回自己的床上,心不在焉地开始翻手机。
收藏夹里躺着两个视频。
“Crimson直播间事件……”
“文化园区合作单人采访……”
……还缺了些什么呢?
他戴上耳机,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视频明显是从粉丝视角录制的,画面里除了游戏以外还有漂浮在屏幕上的弹幕。二十秒过去,弹幕里忽然有人提起了他:刚从隔壁直播间吃瓜回来,有人看到了吗,Ruan又在直播里发疯了。
立刻有人回复:有病吧别在这里发前队友了,晦不晦气啊!
前者不甘示弱:我发就发了,关你什么事?
争吵很快上升到了人身攻击。阮鸣还记得其中一位是谢一斐打赏榜上排名前几的粉丝——尽管谢一斐说过很多次不要给他刷礼物,他还曾经试图把对方刷的东西退回去,最后被平台阻止了——这位此时已经怒不可遏,口不择言:阮鸣那种废物还是早点滚去退役吧。
碰巧谢一斐打完了一局,综合评分排名第一。他退出游戏,一眼就看到了这句话。
于是他说:骂人的先从我的直播间里滚出去。
谢一斐没有开摄像头,但阮鸣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神情。
其实论性格,谢一斐的脾气比他好很多。他家教很好,也很少会为了一些无谓的事生气。从前在一起的时候阮鸣有时会为了一些小事和对方闹脾气,也一直是谢一斐在让着他。
但阮鸣知道,一旦对方真的生气,就几乎是……走向了不可挽回的道路。
他莫名地有些心慌,手一抖,划进了下一个视频里。
谢一斐的脸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视线里。
阮鸣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
过了很久,又慢慢地挪了回去。
屏幕里的人正专注的看向镜头。他脸上还带着方才拍摄海报时化上的有些凌厉的妆,加上不太爱笑,整个人显得格外严肃。
是了,他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克制又隐忍,将自己圈定在不外露的情绪当中。
“……当初Ruan转会,我们其实都很震惊。但我相信在队内,大家一定都提前做了良好的沟通,最后才能做出一致决定。所以,关于这件事,我们Crimson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中间明显被剪辑掉了一段。是他当时忽然站起撞翻了椅子,慌不择路地从那个房间里逃了出去。
回答问题前谢一斐沉默了一会。
最后给了一个比阮鸣还敷衍的回答:“我没什么看法。”
主持人明显有些失望。
但阮鸣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谢一斐忽然动了动。
“不过,”他看了一眼镜头以外的方向,就像是在看某个不存在的、站在那边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和他再打一场比赛。作为队友吧。”
主持人愣了好几秒钟,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连忙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愿望啊,那么,相信在之后的娱乐赛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