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工作很忙,有时候忙到几天都不在家。”小谢竹青努力解释。
那个同学却变本加厉:“可那是你的生日欸!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都不回来,是不是他们不喜欢你啊?”
这个毫无逻辑关系的问题在当时的小谢竹青听来,如同晴天霹雳,他顾不得回答,陷进了深深的思考:为什么我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们是不喜欢我还是真的加班回不来?
话题很快就被所有人抛诸脑后,但小谢竹青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那一年暑假生日的前两周,谢宁章愿临时接到重要任务,需要在研究所住一段时间以便在规定的日期前完成上头派下的指标,算算日子,估计要到他生日几天后才能回来。
他们和往常一样告知了家人,然后准备收拾行李出发,不曾想一向懂事的小谢竹青在这个时候闹了起来,吵着嚷着命令他们在自己生日当天,必须赶回来一起庆祝。
年轻的谢氏夫妇面面相觑,不明白儿子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章愿弯下腰与之平视,试图劝他打消这个念头:“阿青,这个任务很麻烦,我和你爸爸赶不回的。”
“我不管!”小谢竹青没办法理解到话中的含义,之前埋在心里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形成了“不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不喜欢自己”的观念。
被父母厌恶的恐惧让他迫切需要通过一起庆生这个方式来消除,可偏偏他不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只顾着一个劲地跟爸妈吵闹,自己生日那天他们必须赶回来!
见儿子不听劝,章愿起身,为难地看向丈夫,谢宁则沉默无语,凝视着小谢竹青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旁观的谢爷爷谢奶奶相继走上前,俯身和小谢竹青讲道理,企图让他明白父母的工作辛苦。
满脑子被恐惧占据的小谢竹青,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目睹了几个长辈纷纷拒绝自己的要求,悲愤交加之下直接跑回房间,落锁,任外面的人怎么敲门都不愿打开。
本来谢氏夫妇就必须在两个小时内收拾行李赶到研究所,不料会发生这种事。
谢爷爷和谢奶奶坐在客厅唉声叹气,见谢宁和章愿仍坚持站在小谢竹青房间门口敲门,忍不住催促他们去收拾行李,说不定几个小时后孩子就忘记了。
时间紧迫,儿子又始终不回应,谢宁和章愿没办法,一步三回头地收拾行李。
十几分钟后,两人各推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房门。
谢爷爷谢奶奶站起来准备送送他们,谁知谢宁突然松开握着拉杆的手,走到小谢竹青房间门口,认真地说:“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会尽量争取在你生日那天回来。”
这话让身后的两个老人家吃了一惊,齐齐望向扶着站在大门口两个行李箱的章愿,用眼神询问她。
章愿点头,显然刚才在收拾行李的时间里,和丈夫达成了默契。
三人的目光又一起转移到站在房间门口的谢宁身上,这位年轻的父亲正安静耐心地等待着儿子的回应。
几秒后,随着“咔”的一声,房间门开了,门后红着眼的小谢竹青也出现了,他抽了抽鼻子,话中仍夹着鼻音:“你说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谢宁蹲下来,平视面前哭花了脸的儿子,眼中闪过心疼,他举起右手,轻柔地擦掉了挂在眼角的泪珠,对着那双被水汽浸透后更加清澈的黑眼珠,郑重承诺:“我说到做到!”
小谢竹青安心了,适才的任性紧接着让他泛起些许愧疚,抬脚扑进了爸爸怀里:“对不起,你们路上要小心。”
“好。”谢宁轻拍着胸前这个小小个却温暖无比的孩子后背,一脸坚决。
身后的谢爷爷见状,忽然叹一口气:“可别为此累坏了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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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谢竹青讲着讲着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没有继续叙述的意思。
而旁边的“乌龟壳”中,一颗头慢慢探了出来,他的眼睛对上了被惊动低头的谢竹青,好奇着急地催促道:“然后呢?”
那模样实在搞笑,谢竹青根本想象不到,头贴着床单缩成一团的夏落栗在被子下究竟维持着什么样的姿势?
见某人只顾着笑,夏落栗一下子支起了身,背上的被子随之掉落,他将坐姿从跪坐改成盘腿坐,又催了一句:“说呀,然后呢?他们那天回来了吗?”
“后来呀......”谢竹青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抚平,“到了我生日那天上午,本来我在家满心期待地等回学校后怎么跟同学们炫耀,爷爷突然把我领出了家,然后坐计程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