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林商辞抬眼看她,一眼就看见了她鼻尖的痣,还有她的唇,她不动声色地轻咬着内唇,装作没事地喝光杯子里的水,说:“没什么。”
原来欲望不会因为你不想要就不存在,它会像毒品一样,悄悄地沁入你的日常,在你不知不觉时让你上瘾,然后在未来某一天,欲望就会像潮水一样涌来。
你得接受,然后被它淹没。
“走吧!回去了。”
她不接受,也不甘于被淹没,所以她还会继续挣扎。
看出来林商辞突然变换的情绪,顾重也没说什么,扫了桌面上的平板结了账,就送她回家。
8月23日,顾重在方椋的陪同下去拍摄杂志,林商辞一大早就回了临江市。
吃过晚饭,江洋就出去找朋友了,林商辞和她妈妈搬了两张摇摇椅坐在院子里,乡下地方一到了晚上就没城里那么热,但是蚊虫也多,林商辞点了蚊香放在两人的椅子中间,袅袅升起的烟雾带着香味,在中间将她和她妈妈隔开。
林商辞没有说话,因为她妈妈现在嘴里叫的也不是她的名字,她只是看着带点月光的夜空听她说话。
“阿赋,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老爱偷摘曹婆婆院子里的小花……”
知道。林商辞在心里回答,因为他哥哥摘了那些花,转头就会送给她。
在还很小的时候,虽然家里没有爸爸,过得也很穷,但是好像是有那么一段日子是快乐又自在的,舅舅在外头玩麻将赢钱了,也会给她和哥哥买几毛钱的糖吃,然后她哥哥就会都送给她,说自己不爱吃甜。
不过这些日子也只持续到哥哥高中毕业,后来他就学坏了,抛下家人和债务自己偷跑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阿赋,冰箱里有牛肉干,你要记得吃,还有那瓶乌梅汁,明天也要记得喝一碗,清热的,这样就不会生病了……”
她妈妈说话的声音逐渐微弱,最后变成了轻声呢喃,再后来,即便她仔细听也听不见了,她转头,看见她妈妈闭着眼睛,脸色安详,就像平时睡着了一样。
她继续坐在院子里,直到看见江洋回来,看着他哀嚎着去联络殡仪馆,看见顾重出现在她家门口,穿了一身黑。
好像也只有顾重知道,她不会再努力了。
因为上回她听医生说,她妈妈不是7月24之后才出现的血块,按照血块的大小及演化速度来看,起码能追溯到6月多,所以不管她再怎么想办法去制止也没用,因为血块已经存在了,并且已经压迫到了脑神经,开刀也无济于事。
顾重走近她,站在她身侧,挡住了大部分从家里透出来的亮光,她看见了对方脖子上冒起的红疹,而林商辞就在阴影里回看她。
顾重说:“我带你去医院。”
“嗯。”林商辞点点头,起身,坐进了她和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车子里。
这里骑得最多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和自行车,轿车很少见,因为路况不好,一个不小心还容易陷进坑里出不来,除非过年过节,那些游子回家,才会看见车子出现在这犄里旯旮的乡下地方。
在医院里看过医生领了抗过敏药之后,顾重就在车里目送林商辞顶着一身的红疹,走进了殡仪馆,她没有哭,就连语气和表情也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她好像也需要一些时间去习惯林商辞的习惯,就像她也在试图去习惯自己妈妈会死去的事实。
第四十八章
8月26日,《风华》庆功宴。
林商辞和顾重计划了一切按照原样,但是回家时要一起带上警卫进门,十一点十五分,她们回到了清禾公寓,顾重谎称家里好像被入侵了,要求警卫陪同上去查看。
输入密码后开门,顾重吹响了口哨,老板没有跑出来,她和林商辞交换了眼神,让警卫先进去查看,但是警卫在屋里检查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也没办法再用其他原因把人留下来,她们也只能把警卫放走。
顾重就在玄关处又吹了几声口哨,老板还是没有出来,林商辞用门阻挡住了大门,然后开始和顾重在屋里找老板,然而到处都没有它的踪影。
直到林商辞在沙发边上的角落看见了一滴暗红色的污渍,伸手一摸,还是半干状态,放到鼻间一嗅,一股铁锈味。
这大概率是老板的血。
林商辞轻唤了一声:“顾重。”
“怎么了?”顾重在检查自己的房间,她听见叫唤声,正要走出去。
床底下突然钻出来一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右手握着一把刀,左手食指竖起来了,轻轻地“嘘”了一声。
林商辞又在外头叫唤她,她已经能听见对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