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贞的耳环忽然被人扯了下,她回头,发现是前天和自己打了一架的先蚕星土著同学姚心碧,对方带着戏谑笑她,“幸好没带你上阵,要不战损比会被拉低。”
“我看你挨打挨得还不够,下课别走,竞技场见。”陶贞不屑地扭头,此时会场上已经到处是不耐烦地声音,“怎么还没来?军人怎么能迟到呢?”
军人不仅能迟到,还放了几百号人鸽子。众人不死心地等到课程结束,也没有看见范先春到场。
而第二节课是两天后,等开课后半小时,凑热闹的人走了小一半,同样,等到时间结束,范先春依然没出现。
第三、第四、第五次课程都如此,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少,去投诉的同学越来越多。可荆棘大学的官方说辞是,“老师如果没来,你们可以自主安排自己的时间。”一点儿没有帮着学生追究的意思,甚至拒绝了仿生仓教学的替代方式,一句话,“你们自己看着办。”
到第九次时,来等候上课的只有寥寥十一人,其中包括瓦尔德,以及已经打了好几架的陶贞与姚心碧。众人以为这又是被老师遗忘的一次课程,在实验室里或是摆弄起装备武器,或是聊天。瓦尔德凭借肉眼拆解着一把不到她巴掌大的声波器械,归位时,她瞟了眼计时,“十五分钟二十九秒。”
进步了十分钟,对此依旧不满意的瓦尔德眉头皱了皱,眼前的声波器械却被人轻巧抄在手中,“想不想换个玩法?”
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头火红的发丝,也许是瓦尔德的错觉,来人的脸上马上套入了一张温和的笑脸,两道细弯弯的眉毛下,黄色的瞳仁像炫目的艺术涂鸦,挡住了瓦尔德对它深处的探寻。收回视线,瓦尔德又看着来人的尖鼻子发起了呆,相比之下,她觉得拉姆阿姨的圆润鼻头更好看,而来人的大嘴巴倒长得结结实实。
显然别的同学已经注意到了来人,紧跟时事的陶贞认出来,“范……范先春?”
范先春平易近人地微笑着,“去仿生仓教室吧。”
没有自我介绍,也没让学生介绍自我,范先春指着教室內几排仿生仓,进吧。
“干……干什么?”陶贞问道。
“小朋友,你是预备役的吧?你的老师还教过你,别人打进来后要先和你打招呼吗?”范先春那双颜色温暖的眼睛和火红的头发忽然给陶贞一种冷冰冰的距离感,这个开端和她设想的偶像见面相去千里。
师生一共十二人刚进入仿生仓,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是什么情境,重力已经被抽光,所有人都在杂乱的仪器残骸和认不清的块状物糊妆物间,瓦尔德抽空瞄了眼,发现自己似乎穿着飞船装备,接下来,肺部传来似成相识的令人窒息的疼压感,只是跟随生理,瓦尔德大叫出声后觉得好受了点,也断定此时空气在快速流失。
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飞船內漂漂撞撞,不断从对话线里传来同学的尖叫,“这什么黏糊糊的啊!”
“这是被爆后的脑部组织液,像不像炖好的银耳汤?”范先春的声音伴着笑,但没人看得见她,“你,那个花了十五分钟二十九秒的傻子,抱着别人的臭脚丫子看什么?”
还有人已经吐了出来,还要忍着污秽物糊在穿戴设备中。
“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姚心碧问。
范先春却不再发出声音,短短的混乱像一个月那么漫长,一个显得稚嫩而七上八下的声音传递给所有人,“这是飞船遭遇突袭的模拟情境,压力装置被破坏,敌人已经渗入内部攻击。”天旋地转的瓦尔德推开面前的那条残腿,摸着坍塌的飞船内壁快速做出判断,同时,她总觉得这个场景在自己的梦境中出现过。
“先得搞清楚被攻击的船体,以及救生舱位置。咱们的氧气支撑不了多久,这里的空气也在快速流失。”姚心碧道。
很快,十一人队伍分成三组,一组四人检查舱体受损情况和寻找救生舱,一组四人定位敌人,最后一组三人要在越发失衡的状态下找到指挥舱。按照瓦尔德的建议,每组人中至少有一位移民,这样方便使用她们的脑内置系统进行紧急联系。
通过满是漂浮尸体的通道,瓦尔德、姚心碧和陶贞进入了很像指挥舱的船体。
“然后呢?”陶贞似乎在问那个拥有上帝视角的范先春。
“主船体受损,但有两个救生舱基本还能使用。”
“没看到任何敌人,可以确定但是攻击来自外部。”同学们的消息陆续到达。突然,陶贞瞪大双眼,看着面前屏幕上如同群鲨航行般的陌生舰队,它们冷冰冰又井井有条地朝这艘飞船飞速行来,黑黢黢的船体似乎在吸收沿途的所有,可见的激光束、不可见的电磁能量、哪怕一星星的光亮……可是,从它们丑陋的球形搭配棒形体的设计,让凑过来的瓦尔德和姚心碧都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