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慈终于抬起头,眼中生疏的歉疚突然就刺痛了他的心脏。
“你的安抚信息素已经让我没那么难受了,”瞿既明听见他说,“而且你是为了救我才被影响到的。”
他不由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祝念慈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橙花香一点点朝他漫过来。
“我好像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东西,”他轻声细语地说,“但帮你治病还是可以的。”
仿佛时间倒退回了冬天最冷的时候,一瞬间瞿既明只觉得冷到骨髓深处都冒着寒意,他握着祝念慈纤细的手腕,将Omega往自己身边拽了点。
“祝念慈,”他听见自己牙关打战的细微声音,“你不能这么说我。”
祝念慈顺从地任由他拽弄,后颈的刺痛令他的思维无比清醒,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神色无辜似稚童。
“我没有说什么啊,”他语气轻轻,“你现在好受点了吗?”
瞿既明死死地盯着他,眼珠微红,半晌才艰难地动了动喉结,涩声说:“我不需要,来救你是我一厢情愿,并不是要你交换什么。”
橙花香甜丝丝的,他却只感受到无尽的苦涩,祝念慈乖乖巧巧地坐在他面前,和几个月前他推开病房,看到他坐在床上时一模一样。
都是活该,都是报应。
“祝念慈,”他沉沉闭眼,松开了手,“你真是闻越的好学生。”
祝念慈奇怪地嗯了声:“什么?”
瞿既明站起身,昏暗的光令他的身影无端颓唐,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似乎也弯曲了些,祝念慈仰着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进了深海之中,沉闷的,连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我不是想要你的信息素,”他听见Alpha莫名苍白的重申,“从首都赶过来,是担心你,怕你出事,祝念慈,我喜欢你。”
明明是最巧舌如簧的政客,可在祝念慈面前时,他竟无法说出任何打动人心的辞藻,瞿既明走回前座,深深吸了口气。
“再休息会吧,到了我会喊你。”
祝念慈盯着那张藏住他所有背影的座椅,好一会后才开口:“你的伤口,痛不痛啊?”
瞿既明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祝念慈默默地在心底说。
没事就好。
昏暗光线中他闭上了眼,又一次在久违的橡木苔气息中沉睡了过去,恍惚间他觉得似乎有人站在面前,弯下腰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朦胧,像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
飞行器直接停在了中心医院的顶楼,祝念慈刚顺着楼梯走下来就看见了闻越焦急地站在不远处,他身边是穿着一身正装的莱昂,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几个医生火急火燎地越过自己,朝着身后跑去。
“快!清理通道!”
“单独的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祝念慈愣了愣,下意识地转过头,瞿既明穿着黑色西装站在身后,几个人试图搀扶他,却被他避开了。
“没事,”他听见Alpha淡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自己能走。”
不是说没有事吗?
祝念慈莫名有些慌,他站在原地踌躇不定,直到闻越朝自己走过来时才勉强收拢了思绪,轻轻叫了声:“老师。”
闻越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
“没大事就好,”他拍了拍祝念慈的肩,“给你准备好了药,你跟莱昂先下去。”
祝念慈下意识追问:“那老师你呢?”
闻越面无表情地说:“帮他清创。”
他眼睫一颤,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闻越说:“对了,你这几天还是跟他回去住,有信息素安抚,好得快一些。”
“这不太好,”祝念慈有些为难,“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没什么不好的,”闻越的语速有些快,“他同样需要你的信息素,你就当是互相交换。”
他说完就转身朝着瞿既明匆匆而去,祝念慈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只是抿了抿唇。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这么想着,耳边突然响起莱昂的声音:“别听你老师的。”
莱昂站在他身侧,跟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混乱,语气莫名感慨:“为了赶着带你回来,他拒绝了医疗小队当场清创的提议,自己随便包扎了一下就带着你上了飞行器,不得不说,瞿在感情关系的处理上确实要比闻越那个混蛋要好很多。”
祝念慈眨了眨酸涩的眼,鼻音浓重:“我不知道,他跟我说没有事。”
“对Alpha来说的确只是个小伤,”莱昂告诉他,“但你不用为此感到愧疚,愿不愿意帮他,得由你自己决定,好了,我们下去输液。”
祝念慈轻轻嗯了声,良久后才突兀道:“我希望他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