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岁昌没半点反应,木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对陈太后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罢了,既然你不愿同母后说话,母后过段日子再来看你。”
陈太后缓缓起身,她一步三回头,萧岁昌都安静地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直到她要推门离去的前一刻,萧岁昌突然开口:“我不甘心!凭什么萧持月说登基就登基,她还记得我是她弟弟吗?还是为了皇位,连我这个亲弟弟都能舍弃?!”
“昌儿,你怎能这样想?你这是在钻牛角尖!”
“呵,连母后也站在萧持月那边,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从小你就偏爱萧持月……”
陈太后听不下去,生气道:“你糊涂!你皇姐就是念在你们姐弟一场才留你一命,否则你以为你犯的那些错还能活下去吗?”
“母后来告诉你,怂恿你联合乌苏的刘仕昨日行了刑,车裂。”
萧岁昌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什、什么!”
“他的家人也被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子孙后代也不能入仕。”
陈太后看着萧岁昌:“你还不明白你犯下的是怎样的大错?”
萧岁昌浑身发抖,刘仕竟然被车裂了?!他攥住被角的手指泛白,他在位两年,连惩罚都很少。大多是萧持月直接越过他对犯了事的人进行惩处,他为了当一个仁君,多次对萧持月的残忍手段表达不满。
那时候的萧持月,会不会就已经在心里嗤笑,认为他不配成为皇帝?
萧岁昌沉默了,他心中惶然,目光落到房间一角。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蛛网,上面还有死去的蚊蝇。
就像他这一生,才刚开始就已经濒临死亡。
“昌儿,听话。好好吃饭。”
萧岁昌笑得讽刺:“然后呢,每天行尸走肉这样活着吗?母后,我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陈太后急了,一把攥住萧岁昌的手:“昌儿,你可别做傻事!”
萧岁昌苦笑,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母后放心,我不会寻死。反正现在的日子,死不死也就那样了。您回去吧,我累了。”
陈太后无奈,替他掖好被角后开门离去了。
“太后安好。”
陈太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常小渝,眼神满是审视:“你在做什么。”
常小渝道:“皇上大赦天下,命臣来送一件东西给萧公子。”
“是什么?”
“一本书,《处世悬镜》。陛下望萧公子仔细看看,学会做人处事的方法。”
陈天后冷下脸:“赵嬷嬷,你把书给昌儿拿进去。”
常小渝将书递给赵嬷嬷,静待陈太后下文。
陈太后扫她一眼:“陪哀家走走吧。”
“是。”
常小渝拿不准陈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恭敬地走在她身侧。
“从小到大,襄儿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再难都会完成得很漂亮。哀家有这样优秀的女儿,非常自豪。”
常小渝想起萧持月的脸,唇边荡漾开笑意:“陛下的确很优秀,也很厉害。”
“是啊,哀家没想到她厉害到能挣脱礼制和传统的束缚,登基成为皇帝。”陈太后惊叹于萧持月的胆识和才干,这是千百年才会出一次的人物。
常小渝笑了笑没说话,萧持月的才干远不止于此。
“你和襄儿,哀家不便多说。”陈太后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常小渝:“襄儿既然喜欢你,哀家便由她去了。但你要知道,襄儿的路本就不好走,既然她选择了你,你就得陪她走下去。如果有一天,你敢背叛襄儿,哀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太后养尊处优多年,却没褪去一身的凛然气势。
“太后大可放心,我在此立誓,如若我背叛陛下,必定天打雷劈死于万劫不复之地!”
古人都信奉誓言,陈太后听她发此毒誓,惊讶的同时甚感满意。
“既然你有此决心,那就好。溏淉篜里”
常小渝又陪伴陈太后逛了近半个时辰才回到寝宫。
晚膳时萧持月宴请百官,常小渝自然陪伴在侧。萧持月身着玄色蟒袍,气度不凡,常小渝看着她渐渐入迷。
萧持月难得化了妆,浓艳的红唇和殷红的眉眼,像是从天而降破开迷雾的精灵。既有仙气又带着一丝妖气的魅惑,尤其是被她一双眸子注视时,像是被吸进漩涡里大脑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听说母后今日找你说话了?她有为难你吗?”
“没有,太后挺好的,我们挺聊得来。”
萧持月来了兴致:“你们聊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秘密。陛下若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太后。”
萧持月放在案几下的手勾住常小渝的手指:“我们之间说话不用那么多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