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进源双眼一亮,声音清脆:“谢谢爹!”
林父顿时眉开眼笑,乐呵呵地带林进源出来吃早饭。林母已经摆好碗筷,家里的蛋、馒头之类的食物从来都是给爷两准备的,为了节约,林母向来是喝煮蛋水裹腹。
林父一看锅还没洗,旁边还堆了不少碗筷,立马变了脸色:“怎么回事,碗筷都不洗。”
以前有林安娣帮忙,林母还能当个甩手掌柜,时间久了她也被伺候惯了。林安娣一走,家里的重活全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有时候难免有疏漏。
林母忙解释:“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等下你们吃完我再一起洗。”
林父横了她一眼:“没用的婆娘。”
转头温言雅语地对林进源说:“儿子,多吃点。吃完爹带你去镇上。”
林母是知道他们要去干嘛的,她也想儿子用上好的笔墨纸砚。当初卖掉林安娣得来的五两银子还剩三两,二两用做疏通关系,替林进源找了镇上的学堂。剩下三两省着点用,够他们生活两三年了。
林进源点点头,吃干净碗里的鸡蛋和馒头后,便先下了桌:“爹、娘,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练会儿字,出发时再叫我。”
怕吵着儿子一直没敢大快朵颐的林父一口鸡蛋一口馒头,吃得滋溜作响:“这安娣真是卖对了,不过早知道那秀才一下能拿五两银子出来,咱们该多要点才是。进源以后科考的路还长着呢,这二三两怕是不够用。”
林母砸吧着嘴里没滋没味的汤,眼珠子一转:“这有啥,一会儿我就去宁家村看看安娣。虽说嫁了人,可娘家还在呢,还是得多帮衬着进源。她以后还得依靠咱家呢,再说了,有进源这个未来官老爷在,她在那秀才家里才有地位!”
林父点点头,默许了林母的说法。
林父带着林进源出发后,林母将家里收拾了一遍,别看屋子不大,架不住七零八碎的东西多,累得她腰酸背痛。
林母扶着腰坐在椅子上休息,家务活太久不做就是生疏了,反正林安娣那边就两个人,活应该也不多,可以让她时不时回娘家来住住,帮忙打扫一下。
林母休息够了,就迈着步子朝宁家村去。到了村里,好不容易问到宁秀才家在哪儿,迎接她的只有杂草丛生空荡荡的院子和荒废的砖瓦房。
林母叫了几声门都没人应,这才确认林安娣和宁秀才都不见了。这下她总算知道了问路时宁家村那些人古怪和看好戏的眼神是因为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在门口大骂起来:“好你个贱皮子林安娣,嫁了人就跟人跑了。”
“老娘养你这么大,你不知感恩!贱人!白眼狼!”
林母什么脏词烂句都往外倒,尖利的声音就没停歇过。有村民被吵得受不了:“老婆娘瞎叫唤个屁!你就是把天给叫破了他们也不在!”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宁秀才带着媳妇去镇上就没回来过,你个老泼皮!要找人去镇上,别来我们宁家村撒泼!”
林母是个中庸,对上乾元天然矮了一截气势,嘟囔着骂骂咧咧走了。
林安娣跟宁秀才去镇上了?莫不是要发达了?
林母一颗心又晃荡了起来,心里那根算盘开始打得叮当作响。
到了镇上,林父首先就带林进源去挑笔墨纸砚,好不容易挑了套价格合适的,就是档次低一点,林进源知道家里情况,就算更喜欢另一套,也还是点了林父拿的那套。
两父子提着东西正要往外走,就听得有个正在挑毛笔的书生说:“陈老板家聘的秀才写的字才叫一绝,小生这不算什么。”
“你说的是姓宁的秀才?”
“唐兄也知道她?”
“当然,如今隆元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林父略过两人,作为彻头彻尾的庄稼汉,他根本没把这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林进源则不同,毕竟已经启蒙,先是听得那人写一手好字,再听他们提到姓“宁”的秀才。他忽然想起,他家收养的那个姐姐,嫁的不就是姓宁的秀才?
随即他又觉得不可能,他听学前书院的同窗说过,宁家村的秀才是个混不吝,连考两年举人都没考上,整日吃喝玩乐,怎么可能还能写出一手好字,还在这镇上给人写信?肯定还在宁家村不务正业。
不过林进源对那一手好字好奇得紧,他本就在习字,此时听闻有位书法了得的秀才,不免起了前去观摩的心思。
“爹,儿子方才听两位书生说,这镇上有位秀才写得一手好字,儿子想去看看。”
林父一愣:“还能写得比你好?”儿子写的字就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连林家村的老秀才都对儿子的字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