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阁看见小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疼得紧:“安琪,你姐欺负你了?和爸爸说,爸爸给你撑腰。”
裴安琪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裴安琪叫了她近十年的姐姐,她本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任何问题。可“姐姐”两个字被秦念叫过以后,她莫名有些羞赧。
秦念的脸不合时宜地突然跳进脑海,温柔的、可怜的、委屈的,甚至是……流着眼泪的。
“舒羽?”
魏素琴见她神色怔然:“身体不舒服?”
“没有,多谢魏阿姨关心。”
裴舒羽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问裴思阁:“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裴思阁神色缓和了些:“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一家人吃顿饭需要理由吗?”没说几句他又开始数落道:“你都几天没回来住了?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让它过去。抓着不放,大家都不好过。”
裴舒羽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是在责怪她紧抓裴安琪抄袭的事不放。她觉得可笑,裴思阁当年是如何教导她的?
作为一个画家,抄袭是最可耻的。
推崇原创的是他,轻轻揭过抄袭的也是他,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利”字,不过是因为面子而已。
裴安琪不想再挑起抄袭的事,她当时不过头脑发热,眼看交作品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她连要画什么都没头绪。情急之下,裴舒羽的那副麦田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等她后怕的时候,作品已经交上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后面的事她无法控制,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忘记,以后再也不要抄袭。
她不信凭自己的实力,画不出更好的作品。
“姐姐,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当时我一时鬼迷心窍,脑子不清楚。你能原谅我吗?”
这幅画对裴舒羽来说是众多作品里的一副,无论她发表与否,不会给她带来更高的成就了。因为裴舒羽已经抵达了一个艺术高峰,不发表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裴安琪不懂她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魏素琴厉声道:“安琪,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犯!拿出行动给你姐看看,再来说原不原谅的事!”
裴思阁赶紧安慰裴安琪,还不忘指责妻子:“你凶孩子干什么,安琪这么厉害,以后根本不用借助谁的东西,自己就可以画出完美的画对不对?”后半句是对裴安琪说的,俨然是一个宠爱孩子到极致的父亲。
裴舒羽皱眉,裴思阁从什么时候起这么溺爱裴安琪了?
魏素琴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裴舒羽道:“舒羽啊,今晚就在家住,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我已经吩咐芳姨煲了鸡汤,一会儿给你盛。”
裴舒羽不想待,架不住魏素琴的热情,勉强同意住一晚。她回到卧室,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让她无比想念自己买的房子,还有秦念。
她猛得收回手,书架上的画框“砰”一声掉在地毯上。她怎么会想起秦念,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这不可能。
秦念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首先从年纪上就不会考虑。她喜欢的是成熟的同龄人,不需要额外付出多少精力去制造浪漫,成年人的感情讲究进退有度,她喜欢那种可以亲密也可以疏离的感情。
年纪小,就意味着她要多花心思去照顾人。还要有仪式感,每个纪念日都要记得。毕竟她也曾年轻过,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很清楚恋爱中小女孩的心思。
可随着年纪上涨后,她更倾向于细水长流,而不是随时都要悸动都要欢欣鼓舞。裴舒羽不想再谈一场没结果的恋爱,若是她处于二十五六的年纪,她会接受秦念。
但她已经31岁了,她只想找一个能陪伴她走下去的人。
这个世界上变数大的是人,比人变数更大的是年轻人。裴舒羽耗不起,她身上还有事业,注定对感情不会放太多精力。
就算和秦念在一起,她们能幸福多久呢?不如不要开始,还能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
虽然她在秦念心中的印象应该已经完全变,那也总比在一起后互相怨怼再分手好。
想通了后,裴舒羽轻易将秦念的影子从脑海中抹去。她不由得轻笑,原来不去想一个人可以很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也可以很简单。
常小渝连着几日没见过裴舒羽,发微信过去,对方的回应也很礼貌得体。偶尔还不忘提醒她想想要求,甚至还推了几个私人艺术展过来,表示愿意推荐她去,补偿的姿态溢于言表。
闵山重重咳嗽了声,这才唤回常小渝魂飞天外的思绪。
“想什么呢!最近看你是魂不守舍,刚才我说的话你有听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