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手臂上愈发重的力度。
“你既是没再哄骗我, 我便……”云如皎轻笑了一声, “我便为何计较呢?你伤的是自己, 不曾是我。我生气又作甚?平白让自己不舒坦吗?”
这便是不曾在意,方才能说出的话来。
江寒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摸了摸下巴。
顾枕夜却是心底一片寒凉。
他总在想云如皎若是对他有气,也是好的。
那般便是还有几分在意自己。
可又惧怕云如皎再生气、难过。
他的皎皎再也经不起多一场的疯魔了。
顾枕夜直起了脊背,抬手用修为弹去了自己的一身伤痕。
他既是装的,如今被发现,便也不必再遮掩。
微风拂过他玄色衣衫,他的面容在月色的衬托下愈发得冷冽。
看向江寒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利刃,生生要将人劈成两半。
江寒酥的反应他如何瞧不见,只是不惜得与之再辩驳。
他今日惹得云如皎一次不悦了,便不会再有第二回 。
他到底还是那个活过两次的妖王,身上不由透出的威压让人无法不跪服。
江寒酥是何等的魔尊,他们二人哪个不知?
不过是个被舅舅捧上位的棋子罢了,外强中干。
不出他所料,江寒酥果不其然地微微错开了与他的目光交锋。
顾枕夜抱臂于胸前,侧头看向他的皎皎。
云如皎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发丝垂在耳侧,乖巧脆弱得让人想即刻拥入怀中。
可他却也猜不透云如皎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如皎叹了口气,又笑了一声,说道:“既是无碍,便也不必再将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了。”
他抬眸瞥向顾枕夜,顾枕夜顿时正了神色。
顾枕夜稍稍牵动唇角,又是先开口抢了云如皎的话语,说道:“皎皎,我日后定不会如此了。我知晓错了,不会再犯。”
这话他好似说过无数遍,让云如皎的耳朵都听出了茧子来。
云如皎一顿,竟是愣了半晌方才组织出语言来:“……你愿意做甚便做,伤的是你,与我何干?”
似是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道:“我从前那些不高兴的,不过是因为你打着待我好的名义,却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既是波及到我了,我又何尝能不发怒?”
他字字句句中蕴含着疏离与冷漠。
并非对亲近之人的斥责。
江寒酥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可惜啊,你也未曾比我更好到到哪里去。”
他抬手便是施展法术,将屋里恢复了个大概,又道:“我虽是不知阿皎你从前是如何陈设的,但屋里总没有那般多的黑渍了。今日天色晚了,我明日再来寻你。总不能像是某些人,旁人都烦了,还要舔着脸赖下去。”
顾枕夜怎知他说得不是自己,倒也并不甚在意。
他的脸色颇好,端着的是一股子上位者的狠厉,睥睨着江寒酥又道:“承你吉言,我定是会一直同皎皎在一处的,不似你。”
云如皎瞧着他二人间氤氲着的剑拔弩张气息。
兀自退后了一步,站定只平和地看着。
他好像真的没有那般在意了。
仿若对自己的游说真的起作用了。
江寒酥倒也未曾真的打扰。
于他而言,今日同云如皎不过第一次相见。
即便是再感兴趣,依旧自己最为重要。
云如皎看着他这般豁达,忽而觉得也很好。
他便是心中装的太多太杂,总是不能将自己摆在首位。
如今他也得学着此事了。
云如皎浅笑道了声“再会”,就转身折返屋中。
顾枕夜当然亦是跟了上去,美名其曰:“皎皎,你喝了云霁月那药,我总是怕你在此陷入虚无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可云如皎却将门拍在了他的脸上,险些要他那最引以为傲的高挺鼻子遭了殃。
只是云如皎又开了窗,支在窗上,又道:“想来睡着了,便不会陷入其中了吧。若是当真又陷入其中,也还得劳烦你明日早些前来唤醒我了。”
“皎皎……”顾枕夜高挑的身形自小窗看去,竟显得有些可怜了起来,“我今日当真不是有意的,只是到那个份上了,我便想着……总是不能白受了这一遭。”
云如皎却仍是不为所动。
顾枕夜默然了良久,又是喃喃自语,剖白道:“皎皎,我当真今日心中邪火烧得难受。我瞧见江寒酥对你那副姿态,我心底便是酸涩得要命,我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了。皎皎,我很抱歉……”
云如皎手上本是收拾书案的动作一滞,片刻后才又动了起来。
只是他心中也是乱七八糟,竟是将洗好的笔,又撂在了砚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