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一下太过突然,连珞珞的腿碰掉了烤串。只听哗啦一声, 烤串带翻了驴肉火烧,带倒了西瓜饮子, 在地上洒成了一片红彤彤。连珞珞还没来得及可惜那些食物, 整个人几乎脚不沾地地就被甄重远拉走了。
这里就是一个巷子交汇口。甄重远带着她跑了几步,拐进了两间房屋中间的小缝隙。缝隙很窄, 就够得上一个人通过,方才他们抄近路过来的时候就走的这里。甄重远站住脚步,将她拉到了身前, 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往前一推:“你先走。”他回头看了一眼, 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又加了一句:“西域人。”
如果不是来追她的人, 其实她可以不用跑的。听了他的话, 连珞珞默默咽下了没出口的这句话, 总觉得他这句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她立刻手脚麻利地侧身通过了那个缝隙。跑出两步后她忽然觉得不对:西域人的话,他跑什么?她心下一凛:“茶楼那个?”
甄重远也已经通过了那个缝隙,顺手拉乱了旁边堆着的木柴,拉住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跑:“不只一个。”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连珞珞咬住了下唇,努力想要跟上他的脚步。但是他的脚步实在是太快了,她拼了全力还是被他拉得磕磕绊绊。
她牙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下唇,嗓子里头仿佛被塞进了一把鸡毛,涩涩的痒痒的,气都喘不过来了。脚下的步伐也逐渐虚浮了起来,全身上下的着力点只剩下了甄重远拉住自己的手。
就在眼睛也逐渐花起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前头的人忽然慢了下来,她的耳旁忽然传来了一句低语:“得罪了。”
得罪什么?她脑袋还空空的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腰上一紧,双脚离了地。只感觉到面前的场景转了一圈,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稳稳地坐在一匹马上了。
她刚坐稳,甄重远已经在她的身前落座。她的双手被他带着环住了他的腰,耳边又是他的低语:“抓好了。”话音刚落,他双腿一夹马肚子,侧头说了一句:“买了。”
旁边的车行伙计正靠在马棚边打瞌睡。这会儿焰火还没有结束,生意还没来呢。就在他悠哉游哉的时候,只听一声马鸣。他睁开眼,只见到一匹熟悉的马驮着两人跑远了。
什么瞌睡在那一瞬间全醒了。伙计连忙迈步想要追上去,嘴里刚喊了一个偷字,只感觉一个东西朝他怀里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等摸到那熟悉的形状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低下头仔细去看。
一大锭雪白的银锭子,粗粗一掂量都有五十两。他们车马行中最好的马匹也没这个价啊。他心中一喜:不会被骂了。但是随即又有些遗憾:若是散碎银子,他还能留下点儿,可惜了。不过,那人这么多钱,何不去马市专门挑一匹好的呢?
他一边掂量着一边往回走,只听身后一阵脚步声。他转头,只见一群人仿佛风一样从他面前经过。只听一个人喊“有马”,紧接着雪白的银光一闪,咔嚓一声,马儿全部嘶鸣起来。
伙计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骑上马扬长而去,先是愣了一瞬,忽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色惨白地大喊:“来人啊,有人偷马啊!”
叫喊远远地传到连珞珞他们那里,听不真切,只能听见有人在叫喊。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这一看,她的目光接触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马匹上,脸色一变,立刻凑近了甄重远的耳朵:“甄重远,他们也骑马追上来了。”
甄重远感觉到腰背上的触觉,心神微微一动,听见她的话,眸中一沉,低声道:“抓紧。”
连珞珞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腰,只感觉到两侧的房屋像是潮水一样飞速往后退去。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凉了下来,刮得她的脸生疼,一张口就是一嘴的风,只发出了一个音就被淹没了。
甄重远微微侧过头,说了一句:“别怕。”说着,他双腿一夹马肚子,手中的马鞭准确地落下,马儿又跑快了几分。
连珞珞的头不知不觉地缩在了他的背后,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这才睁眼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这条街是……她的眸色微微一凛:“前头三十丈挂灯笼的房子旁有一条小径,可以通往河边,顺着下去就是靖河。”
听了她的话,在快跑到的时候甄重远下意识地勒了一下缰绳,果然看到了小径入口。他拐进小径的时候往旁边望了一眼,只见一个没有点亮的破旧灯笼在夜晚里飞舞着。
他的身后,连珞珞努力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那个灯笼在空中飞舞。其实也可以从大门进去,穿过前厅绕过影壁直奔后门就是河边。可是,那是她一个多月前离开时的店里的景象,也不知道现在的那里,究竟是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