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不懂,她娘是这座冷宫里唯一肯对老嬷嬷好的人, 为什么换不来一点善意的对待呢?可是如今她明白了, 所有人都在冷宫里等死,所有人都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凭什么肖茵如还保留着最后的信念?而她的存在, 就代表着希望。看着她一天天成长, 这冷宫的岁月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老嬷嬷对她如此凶恶,只是要扼杀嬷嬷自己心里的那株叫希望的花,一旦有了希望,这冷宫的日子只会更加让人无法忍耐。
冷宫的夜, 冷得很,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捱到半夜才因为太困睡着了。夜里有人进来,轻手轻脚给她披了件破旧却厚实的衣服,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又将衣服拿走。
翁聆箫站在年幼的自己身边,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个一直骂她孽种的老嬷嬷,原来无数个寒夜,自己都是这样度过的。
翁聆箫突然想告诉年幼的自己,去抱抱那个老嬷嬷,去给她一个笑脸,可惜她在梦里,根本不能影响年幼的自己。
忽然她觉得身子变得很轻很轻,她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模糊起来,等她再次睁开眼,眼前是昏暗的光线,桌子上点着两盏灯,却并不显得明亮。她转头,发现公冶丝桐就坐在床边,是公冶丝桐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公冶……”她转头去拉公冶丝桐的手。
公冶丝桐虽然坐着,可是整个人却好像魂游天外,直到被她拉住了手。
“小师妹……你……你醒了!真的醒了!”公冶丝桐赶紧背过身,擦擦眼睛。
“哭了?”翁聆箫眼眸温柔,握住公冶丝桐的手轻轻挠挠,示意公冶丝桐安心。
“胡说!谁哭了?我就是被风迷了眼睛。”公冶丝桐坚决不肯承认自己为了翁聆箫哭鼻子。
翁聆箫刚刚醒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火烧一般,难受不说还很疼。她想起了中毒之前的事,“你没事吧?”
公冶丝桐赶紧摇头。“我带你一路直接回来,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都要吓死人了!”她至今还心有余悸。
翁聆箫想起身,公冶丝桐一把将她按住,“你干嘛?毒解了?不要乱动好不好?”
“那你陪我躺一会儿。”翁聆箫撒娇。
公冶丝桐挑着眉审视她,“毒真的解了?我要去告诉你表哥的,他快把整个城都翻过来找郎中了。”
翁聆箫还是懂事的,“那你去吧。”
公冶丝桐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真的没事了?”
温热的手落在自己头上,翁聆箫像只猫一样十分受用,露出亲昵又享受的样子,公冶丝桐的手就拿不下来了。
“小师妹,我真的以为这次救不了你了。”她心有余悸地低头贴在翁聆箫的耳边说。
“抱歉,我总是给你添麻烦。”翁聆箫有些自责,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傻!”公冶丝桐伸手敲她的头,只是舍不得用力,动作非常温柔,“你是我师妹,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哪有什么添麻烦?”
她亲吻着翁聆箫的脖子,“你若是真觉得给我添麻烦了,就麻烦我一辈子可好?”
翁聆箫唇角微微勾起,虽然内腑还是很难受,但是能活过来就好,她真的不想离开这么有趣的公冶。
正如公冶丝桐所说,肖启宇真的快把整个城都翻过来了,城里所有的郎中都被请进客栈,大家没有办法,他也不放大家走,大不了就这么耗着。
从上午出事一直耗到掌灯,楼上终于传来翁聆箫醒过来的消息,所有的郎中都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回家了。
肖启宇却丝毫没有放人离去的意思,他上了楼,看到翁聆箫脸色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整个人确实是活生生的。就是吧,原本在她身上萦绕的那团死气不见了。这应该就是救活了的意思吧?
“多谢公冶姑娘救命之恩。”肖启宇丝毫不含糊,一揖到地,对于身份是王爷长孙的他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礼了。
公冶丝桐赶紧摆手,“肖公子不必客气,聆儿是我师妹,救她是应该的。”
肖启宇没有多说客气话,让人从下面一众郎中间挑几个医术最好的上来,看看翁聆箫脉象是否还有危险。
几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先生上来挨个给翁聆箫诊脉,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肖启宇一看情况不大对劲,赶紧叫几位老先生随他出门说。
几个老先生的意思很一致,翁聆箫体内的毒虽然解了大部分,但是因为中毒时间长,所以毒已经蔓延进五脏六腑,短时间内不可能解决,只能慢慢解毒调理。这段时间翁聆箫的身体会弱一点,等慢慢将所有的毒都解了就会好。
肖启宇听到这话,有点放心又有点担心。他谢过几位老先生,又让人在楼下摆了酒菜,招待这些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