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绫辻行人并不是这样想的话,为什么一经数年,甚至时常睡在一张床上,却还是和当初没什么区别呢?
果然还是有顾虑吧,他并非真实的人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动起来的一面镜子而已。
这些话,辻井镜从来都没有对绫辻行人说过,甚至从来没有让对方感受到这种迹象,但是不说不表现并不意味着事情不存在,一直以来,辻井镜都对此难以忘怀。
可是今天他却又突然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
他并非人类,这是与生俱来的事实,他不能更改也没有办法更改,但是如果拥有感情,被其他人视作人对待的话,那么他也同人类没什么区别可言吧?
就连森鸥外这样冷血的人都会在他的身上倾注并不多的感情,辻井镜从来都不觉得绫辻行人是个冷血的人。
所以其实并没关系的吧。
“谢谢,我真的,真的很感谢。”
辻井镜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他现在也根本来不及关心这个,现在的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落下的泪水。
“谢谢,谢谢。”
冷静又成熟的面具破碎之后露出的神情在那一瞬间真的有如十四岁的少年一般,让人光是看着都有种情不自禁的怜惜之情。
就连爱丽丝都难得的对辻井镜温和起来安慰道:“别哭啦小镜,生日不是应该开心一点吗?”
辻井镜努力的想要同往常一样露出一个笑容,但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脸上的肌肉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陌生的叫他觉得可怕。
除了谢谢之外,现在的辻井镜什么都说不出来。
辻井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了尾崎红叶递来的礼物,又是怎么同对方道了谢的,直到坐到了被推来的生日蛋糕面前总算是找回了一点自己。
“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有点晚了,不过许个愿吧。”
“许愿······”
辻井镜眼神还是有些直勾勾的盯着蛋糕,现在就连他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都完全无法唤醒他的神智。
“虽然只是许愿的话梦想未必会实现,不过对未来抱有希望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许个愿望吧。”
“所以你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
思绪被从那时发生在港口mafia大楼里的事拉回,辻井镜抬起头来看向此时正坐在他对面,手指虚虚笼罩在酒杯边缘的金发侦探。
侦探事务所已经结束了营业,时间进入到一天的尽头,头顶的玻璃吊灯散发出偏黄的灯光,经由玻璃的外罩反射之后在桌子上打出一片美丽的花纹来,花纹落入清澈的酒水之中,在辻井镜的心里泛起些许波澜。
“绫辻老师不如来猜猜看?”
几乎可以说是破天荒的,辻井镜没有对绫辻行人有问必答,而是重新将问题还给了他。
而同平时也截然不同的,被提出问题的侦探并没有立即得到问题的答案,他认真仔细的观察起了辻井镜,就像是在面对他所承接的每一个案件一样。
向他提出疑问的人是辻井镜,而他要得到的答案也来源于辻井镜。
辻井镜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作为仅仅二十岁出头就成为港口mafia干部,甚至就连在异能特务科都可以混的风生水起的青年,辻井镜并不缺钱,更不会轻易被权利所诱惑,论才华论天赋,甚至是论外貌,能够和他相比较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辻井镜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愿望呢?
总不能是要他的签名吧。
绫辻行人认认真真的思考了许久,但是他能够得到的答案也只有这个而已。
“哎?签名吗?”辻井镜听到之后反而很惊讶:“我那时候还真的没想到这个呢,说来要是绫辻老师愿意给我签名的话其实我也绝对很高兴啊,所以绫辻老师为了满足我的愿望会给我签名吗?”
辻井镜总是这样。
即便早就已经说好了在私下里的时间直接叫绫辻行人的名字,但是一旦谈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却总还是会下意识的叫他绫辻老师。
绫辻行人已经纠正过了无数次,却从来都没有什么作用,久而久之也就随便他去叫了。
绫辻行人已经拒绝了无数次辻井镜想要签名的请求,但是这一次他第一次动摇了,他原本想,假如在那种时候,人生唯一的一次二十岁生日,也是某种意义上而言真正的第一次生日的时候,被要求许愿之后,假如辻井镜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也还是签名的话,那么他也并非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但是现在辻井镜却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绫辻行人很难说清眼下他心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一直以来都被人珍视的保护在内心最柔软处的宝物有一天突然被拿出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