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允走上前踹人几脚,似在解气,“从小到大,我只有百倍努力才能让蒋雪柔放心,隐瞒我这层外来人的身份,我就是这样看似拥有一切,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每日如履薄冰,小意揣测季山南的心思,尽力去讨人欢喜。”
说到这,他仰头笑出声,“其实最可怜的不是我,是季山南,他一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另一个儿子是替补的,他没有儿子。”
空荡的房间传来季明允大笑的声音,随后转为悲叹,他为季家付出这么多,但只要被季山南知道真相,他将一文不值。
明明自己这么努力,还是没有两个弟弟过的舒畅,一个只要哄母亲开心,就可心安理得在这个家存活,另一个出生就与他不同,是喻家的孩子,那他算什么,为别人铺路转身被踹走的人吗?
季言没什么要问的,季明允明显被逼急了眼,本来自己离开季家,成为喻家人,季明允就能稳坐季家,以后接手所有事,可现在季家岌岌可危,根本没有什么可剩下的,季明允万念俱灰才走上这一步。
他不说话,惹来季明允更加不满,季明允转身踹脚季言,说:“少在这嘚瑟,以后有你们受的,我也不会杀了你们,只会卖了你们,卖个好价格,我好过自己的日子去。”
季明宵疼的混身颤动,闻声颤声说:“买卖人口是违法的,你是要吃牢饭的。”
季明允哂笑:“没人知道你们被卖去哪里,不就好了,东南亚那么多地方,老挝越南,哪个不是好地方,去了丢进黑窖里干活,谁还知道你们是谁,暗无天日的,打一次,迟早别回你们的倔脾气。”
季明宵听得瑟瑟发抖,他虽出生一般,但在季家多年一直过的不错,没受过什么委屈,即便是金大真,之前对他也是极好,从不委屈他。
至于为何离开金大真,只因为季明宵觉得金大真抱着他的时候总会喊成季言的名字,这点让他膈应,也让他更加讨厌季言。
季明允见地下两人都不再说话,出门联系买家,嘭的一声关上门。
季言被蒙住眼睛,完全看不见,过会儿,他喊:“季明宵,你还能起来吗?”
季明宵腿疼的厉害,木着身子,说:“能爬。”说着爬到季言身边,“你知道我没被季明允绑住是吗?”
“对,”季言说,“你的性格确实不需要绑,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会对你开枪。”
季明宵忽的委屈,“我本来想着拿笔钱就走,结果现在搭在这里,我还是失血过多死在这最好,免得去做苦力。”
季言说:“别想那么多,过来帮我解开绳子。”
季明宵犹豫,季言察觉,说:“你是想死在这,还是想过永无天日的生活,到现在你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还在纠结我跟你之前的事?”
他的质问,让季明宵低下头,“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就是——”
季言接话:“你就是觉得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该属于我,为什么自己到头来还是比季言差这么多,是不是?”
季明宵没再说话,低头帮季言解绳子,忍痛说:“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看来一团糟。”
绳子解开,季言取下眼罩,转身见季明宵裤子沾满鲜血,泪渍未干,还是孩子的模样,他说:“从一开始就不该觊觎自己不该拥有的一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季明宵把头低的更低,不再说话。
季言一边解开脚上的绳子,一边环顾四周,废弃的旧工厂,玻璃窗零散破败,周围满是化肥农药剩下的味道,他看眼地下早已看不见包装的瓶子,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季明宵说:“季家之前做洗衣粉化肥之类的东西,开得厂在这,后来因为房租地皮原因,挪的更远的地方,这里一直被关停,说等环境好点再开放房产。”
“你早跟我坦白这些事,就不会受这些罪,”季言淡淡地说,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同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没必要,“我走了。”
季明宵吞咽两口口水,“你能不能——”
季言没仔细听,打开手机这里完全没信号,手机快没电关机,他问季明宵:“你手机有信号吗?”
“没有。”季明宵没看手机直接说,“我之前试过了,这季明允最熟悉,我们逃不出去的。”
季言整理一下衣服,站在玻璃窗下,说:“谁说我们要逃跑的。”
季明宵:“?”
蔺仲呈看眼手机,已是晚上九点,三个小时前给季言发的微信到现在还没回,他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此刻耐不住,先打去电话,没人接。
而后给徐虹打,徐虹只说季言今天看上去身体不舒服,让人提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