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室里有张沙发,程幼宁抖着手把数据都存了,喝了药,想去里面趴一会儿,试着站起来,却像是下半身被人折了,怎么都起不来。
虽说男女有别,这会儿实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只好麻烦汪叙扶她一把。
程幼宁脸色差得出奇,汪叙扶了人去沙发趴下,怎么都放心不下,没将门关实,只是掩着,佯装回自己工位继续工作,仔细听着里面动静。
程幼宁给孙伊婷发信息的时候已经疼得手心潮得几乎打不出字。刚开始平趴在沙发上,然后疼到跪在地上扒着沙发。先前在外面还只是钝痛,这会儿只觉得腰里插了把刀子在转,疼到她蜷起来,胸闷恶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几乎是连滚带爬抓起沙发边的垃圾桶就涂了个昏天黑地。
会议室里的痛吟原本就听得汪叙心惊,再接着那几乎要把胃给吐出来的呕吐声,他哪还能坐得住,不管不顾就推了门进去。
程幼宁平时很爱干净,再怎么匆忙也都是衣装得体,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这会儿抱着垃圾桶吐得整个人都跟着抽搐,冷汗像黄豆般直往下砸,实在是太不正常。
止疼药似乎没起什么作用,汪叙伸手把了她手腕处的脉,又跟她说话,程幼宁几乎给不出什么回应。不过半个小时情况就如此急转直下,程幼宁脸色惨白,浑身冰凉,左手握拳顶住腰窝,睫毛上挂着水珠也不知是汗还是泪,在干呕的间隙里浑身颤抖着喊疼。
这不对劲。
汪叙强定住神将她按住侧躺防止呕吐引发窒息,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程幼宁,你情况不太好,我现在要叫急救,疼的话就喊出来,别睡。”
汪叙的手非常有力,若不是这样程幼宁就要疼得打起滚来。
剧烈的绞痛像是要把她连腰斩断,她从没这么疼过,哪怕严重到昏迷的那次痛经,也不及现在半分,恶心感像是要把她的胃也一并掏出来,耳鸣,汪叙的声音好像是从湖底传来的,嗡嗡得听不清。她只觉得疼,浑身发冷,意识在远去,看不清东西,本能般痛吟出一句“救救我……”。
第 64 章
岑晚谣从换衣间一出来,就看见汪叙拿着一叠单子在走廊等她。
汪叙:“下班了?”
岑晚谣:“交接一下就能走,有事?”
汪叙:“你先弄,我等你。”
汪叙的话不明不白,手里还拿着明显像是一叠检查单,岑晚谣一整个疑惑,问他又不说,只好加快把要交接的都登记交接了。
汪叙一直等在走廊里,直到岑晚谣下班换了衣服出来。
岑晚谣:“到底什么事?”
汪叙伸手将单子递给她,患者姓名一栏的“程幼宁”三个字惊得她差点失手东西撒了一地。
汪叙:“先别慌,没那么严重。结石卡在输尿管上段了,刚刚已经做了解痉止痛,尺寸有点大,估计要手术碎石。孙助理在病房陪她,我现在带你下去。”
几个月前程幼宁才服药排了石,复诊反复确认过没有残留,因此她说腰疼的时候,岑晚谣是半点都没往“肾结石”三个字上想。
程幼宁方才疼得死去活来,这会止疼针起了效睡了过去。孙伊婷给她擦了汗,但还是不断出着虚汗,额头有些湿。
孙伊婷见岑晚谣来了,便识相地招呼汪叙一起出去。
程幼宁也不是一两次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了,但从没像现在这样单薄又苍白,好像风一吹就能带走她。岑晚谣看着心里针扎一般疼,又觉得十分无力。她和程幼宁相识两年多,亲手看了三次她的全身体检单,每一次结果都很健康,但她却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前病倒。偏偏这次最严重,她还不在身边,听汪叙说她疼得又哭又吐,岑晚谣真是觉得心都要碎了。
程幼宁睡到傍晚才醒来,岑晚谣正给她擦着额头的汗。
岑晚谣:“醒了?”
程幼宁:“嗯。”
岑晚谣:“还疼吗?”
大约是因为之前吐得太狠,伤了食道,程幼宁觉得喉咙有些肿痛,不想多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抬手做了个喝水的手势。
岑晚谣让孙伊婷买了蜂蜜,用温水冲了,插了根吸管让她一点点喝。等她喝完又掖了掖被角,伸手轻抚着她脸颊。
岑晚谣:“结石有点大,体外碎石肯定做不了了,等炎症下去就做软镜*,微创的,不用开刀,很快就好。”
程幼宁:“嗯,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程幼宁即便疼到嗓子哑着说不出话,却还是要跟她道歉。
岑晚谣听了心里一酸,只好低头去吻她的耳垂。
岑晚谣:“不要道歉,是我不好,我明明是个医生,又清楚你有过结石,还白白让你忍了那么久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