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谣:“我记得当时你比起学位,更在意的是产品能否落地生产。那么换句话说,你其实只是个老板,你给钱,我们办事,最后产品开发完成实现生产,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是吗?那么生产研发的人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其实最重要的是最终效果能达到你的期望值对吧。”
程幼宁:“可那样产品就与我无关了呀,我不就是个投资人?”
岑晚谣:“可你本来就是个投资人啊,这里的所有的人员工资和机器设备运转资金都是用着你的钱。”
程幼宁:“你也给了。”
岑晚谣:“对,所以我算你的投资合伙人。”
岑晚谣蹲得有点腿麻,起身拉了个椅子坐到程幼宁对面。
岑晚谣:“你也知道,我爸挺有钱的,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投资的吗?他名下一共投资大大小小的企业少说也有十几家,挂在我名下的也有不少,这其中90%都是坐吃红利的。一个合格的投资人,应当拥有最卓越的选材目光,用合理的资金最大程度利用人材和资源来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说得直白一些,我们给了钱,这里的所有的人就应该为我们做牛做马,研发出达到我们要求的产品,否则他们就对不起拿到手的工资。而我们作为甲方、老板,出点力说得好听是情怀,不出力也合情合理,全都仰仗我们出力,给他们工资是吃白饭的吗?汪叙也一样,既然给了他工资,他就该拿出符合要求的方案,如果还要仰仗你出方案,钱多了花不掉白养一个他吗?”
程幼宁:“可我也不光是单纯当作投资的,如果可能我还是想拿这个拼一拼博士学位的。”
岑晚谣:“嗯,我知道,所以你觉得实验失败意味着什么呢?”
程幼宁:“就,完了呗。”
岑晚谣:“有一句很土的话,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经常会说,排除所有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可科研不是选择题,选项可能有无限个,关于一项课题的排错很多时候要经历几代人。我刚刚开始研究的时候也会沮丧,但失败比起成功更像是常态,久而久之,心态也就变了。实验失败的时候反而有一种轻松感,至少我能确定这个方法是不可行的,那么就继续验证下一个呗。这样一想,错误答案何尝不也是一种正确答案呢。你再抬起头来看看这件屋子,每一台设备都属于一位研究员,每一样器械都有各自的作用,每天每个人都在做不同的事,但所有人的课题何最终目标都一样,所以这是一个研究团队。宁宁,你不是在独自完成一张考卷,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要小瞧科研也不要太高看自己,如果一项研究能够单打独斗做完,大约也不是什么太了得起的研究。你和汪叙的方案必然会有个高低之分,但这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厮杀,对照即是依存,没有错误,何谈正确。”
程幼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很久没有抬头看过这个房间了,她早已被面前四方形的小屏幕囚禁了。
程幼宁:“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了。”
岑晚谣看程幼宁表情好了许多,终于松了一口气。
岑晚谣:“汪叙如果知道你敢直接这么跟他较量,估计都要佩服你的勇气。算起来他职称级别比我都要高,研究履历也比我有分量,你竟然上来就敢铁着心掰他一局。”
岑晚谣轻轻抚摸着程幼宁的脸颊。
岑晚谣:“程幼宁,这也是我最爱你的地方,无畏前路何难,总能全力以赴。”
岑晚谣夸得太动听,程幼宁没好意思说出口,这场闹剧的起因,不过是嫉妒。
她想超越汪叙,不过是急于证明自己能成为与岑晚谣并肩前行的人。
第 53 章
程幼宁坐在椅子上,看岑晚谣检查设备,关闭电源。
这些日子里,除非夜班手术,岑晚谣每天都会等到这个时候来帮她锁门。
她突然意识到,她熬的每一个夜里,岑晚谣也是没法好好休息的。
岑晚谣检查完,唤程幼宁回家。
程幼宁脚一落地,没等起身就感觉一阵心慌和眩晕。
岑晚谣稳稳接住了她。
是低血糖。
岑晚谣摸出口袋里准备好的另一只葡萄糖,打开来一点点喂她喝了。
真是奇怪,程幼宁在心里自嘲,明明撑到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一说开了就立马矫情起来。
岑晚谣搂着她给她顺气,伸手一摸后颈里都是冷汗。
程幼宁缓了好一会儿,才咧嘴笑了笑。
岑晚谣:“别笑了,丑死了。”
岑晚谣从消毒柜里扯出毛巾给她擦了汗,又裹上毯子,然后在她面前轻轻蹲下。
岑晚谣的后背并不宽阔结实,却很温暖柔软,每一步走得都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