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双方陷入僵局时,患者母亲在地下车库拍到了那张照片,掀起了那场风波。
患者母亲声称唐佳明自己是个变态、精神病、死同性恋,根本不配做神经外科的医生,又吵着说唐佳明就是要蛊惑自己儿子,把他变成跟她一样的变态。
那张照片原本没拍到岑晚谣的脸,但她受不了别人那么说唐佳明,自然要维护,于是就起了冲突。
那场事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岑晚谣没有细说,而结果就是,岑晚谣失去了子宫。
听到这里,程幼宁才真正明白疯女人那一句“你是不是自己生不出孩子”对岑晚谣来说有多么刺痛。
岑晚谣是真的没法自己孕育一个孩子了。
事情闹得太大,岑晚谣和唐佳明双双被停职处理。但毕竟是岑晚谣收到的生理性伤害更大,患者方接受了和解,说白了就是拿钱摆平、息事宁人。
说到底岑晚谣会出事,还是为了保护唐佳明。于是事故之后,唐佳明变得无法面对岑晚谣,每每看到那伤口,情绪就会变得有些奇怪,到最后,似乎变得只是因为怜悯和负罪感,才继续和岑晚谣在一起。
最终是岑晚谣提出了分手。
唐佳明试图给岑晚谣一笔费用作为补偿,岑晚谣拒绝了。
岑晚谣想从唐佳明那里得到的,从来都只是爱而已。
唐佳明像每一个成熟稳重得体的成年人一样,对爱的表达是含蓄而委婉的,而对于在国外出生长大接受教育的岑晚谣来说,这表达太过隐晦,令她不安,最终也成为了悲剧的导火索。
岑晚谣说着这一切的时候,语气平和,看上去十分平静。她不是没有怨过唐佳明,却终在四年后,活成了唐佳明的样子。
第 18 章
程幼宁:“你还会难过吗?”
岑晚谣摇了摇头。
程幼宁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唐佳明。
越是心爱之人,日日夜夜看到那道伤疤便会回想到那场事故,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子宫作为孕育生命的重要器官,其实要比其他器官坚韧,轻易是不会因为外力损伤的。
她无法想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想起自己当时不过是痛经就那般死去活来,那当时的岑晚谣该有多么痛。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心要疼碎了。
程幼宁将手轻抚在岑晚谣小腹上,“很疼的吧。”
岑晚谣:“很疼的。”
岑晚谣绝不是会轻易喊痛的人。
程幼宁原以为成熟的大人就像是说岑晚谣这样,而今想来她曾经应该是多么明媚、爱撒娇的样子。
程幼宁终于明白,这份成熟冷静的背后,曾有过怎样的疼痛与无助。
岑晚谣只是怕了。
其实程幼宁多少察觉出些端倪,岑晚谣其实很爱吃醋,对文也,甚至只是她说要回家时,岑晚谣都会流露出些微不满,像是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
但那些情绪太过隐秘、一挥即散,如若程幼宁不是个细腻的人,当真是难以察觉。
岑晚谣:“说到底还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程幼宁:“我妈妈说,我从小就是个给予者,在大部分小朋友都会护食,不愿和别人分享玩具的年纪,我总是把家里的零食都装进口袋里,把自己最喜欢的先拿给大家吃。甚至有小朋友的玩具坏掉了,我会跟她说,你别哭了,我让我妈妈给你再买一个,好不好笑。”
程幼宁轻轻抚摸着岑晚谣的脸,“这个世界上会有给予者,就会有索取者。我习惯于给予爱,但也并不认为习惯于索取爱的就不够好。索取也是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这本身并不会带来灾难。重要的在于如何平衡。”
岑晚谣:“可大多习惯索取的人都会走向失败。”
程幼宁:“谁会不犯错呢。即使无关于爱情也一样。我常常想我们这一生几十年,十年无忧无虑、童言无忌,二十年少年轻狂、心比天高,余下的尽是些在后悔、遗憾中起起伏伏。”
岑晚谣:“但有些错是会难以承受的。”
程幼宁半靠在床头看着她,“人们总是会把感情的失败推给某一方,或是习惯于说谁的过错更多一些。但其实可能谁都没有错,不过是是一段不合时宜的开始和不太美好的结束。”
岑晚谣习惯性去拿床头的烟,却被程幼宁按了下来。
程幼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程幼宁:“跟我讲讲以前的你吧。”
岑晚谣侧过头,眼神飘向窗外,“任性,脾气不好,粘人,爱吃飞醋。”
还是个枕头公主。
事故之后,即使伤口已经痊愈,唐佳明也渐渐不再主动触碰她了。
岑晚谣教给程幼宁的一切,都是那之后学会的,有些是模仿唐佳明的,有些是她自己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