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丰收微微欠身抱拳,应话的同时算是恭送:“管喏。”
于营长客气一点头,“姚副将留步。”
在于冉冉阔步离开后,蹲在厅里喝奶茶吃点心的舒晴像只烧了毛的咕咕鸡一样追了出去,看见这副场景的姚丰收笑着说:“之前不是问我烧毛鸡什么意思么,看嘛,就是拉个样子咯。”
姚佩云应景一笑,难掩心中忐忑,低下头良久,她低低嗫嚅说:“锅锅,对不起。”
“走嘛,”姚丰收转身朝营厅去,边说:“起风咯,冷嗖嗖嘞,进屋烤着火,我们兄妹两个慢慢嗦嘛。”
中午来时姚佩云没有空着手来,黑漆食盒里提了不少自己做的点心,拿去与柳万丁俊甚至是东屋的尉官们分食之后,手边还剩下点他们川人爱吃的川地零嘴。
姚丰收坐在火盆前,烤着火咔嘁咔嚓吃着焦脆香嫩的零嘴,神色并未像姚佩云想象中的怒不可遏或者气势汹汹,哥哥的反应很平静。
见妹仔不吭声,哥哥说:“其实在我提出把你文牒落营长军户上之前,我就已经猜出了你两个之间的猫腻,嘿嘿,想隐瞒你锅锅我,我们营长的本事倒不用担心,你就差得远了,这不,我拿落户的事情稍微一试探,傻妹仔你就屁颠颠上钩了。”
“还有啊,”姚丰收说:“你落户营长门里的事不是营长给大家说的,是我,但你锅锅可不是为了跟营长攀关系走后门哦。”
姚佩云没忍住,被锅锅幽默的话语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我知道,锅锅不是那种人。”
“这就对了,”姚丰收说:“方才于营长的话你听一耳朵就算咯,莫得入心,啷个谢相哇大帅哇甚至是朝堂哇国家大事哇,都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东西,说句以下犯上的僭越话,啷个些年来,我早就把营长当自家妹仔了,我在沙场上拿命护着的营长我还能不了解咯?谢相他们的意见,呵,啦些人才不了解营长,”
人体型稍微一壮日常难免会有那么一丝丝邋遢,尤其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姚丰收像个孩子一样,把零嘴吃得渣滓掉在络腮胡上,他随意扒拉两下,接过妹仔倒的糙茶吸溜两口,说:
“营长么,我最了解,这些年她都跟个不知疲惫的空壳子人样,一天到头、一年到头心里头装嘞只有打仗打仗、练兵练兵,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横刀马上行,今朝三十岁,直到遇见你啊妹仔,不是锅锅夸,营长直到遇见你,她身上才有了那么点活人样,才有了么那点生活气。”
以前的营长很少会跟自己手底下出生入死的兄弟掏心掏肺,只要你许给她赤胆忠心,她必回馈你锦绣前程,这些年来大营上下整体上团结凝练,可营长呢,营长其实是一颗心裹在冰凉铠甲下,修身修心,无悲无喜无贪嗔无痴念,是真真正正的道门做派。
在遇见自家妹仔之后呢,姚丰收发现营长慢慢开始和手下兄弟交谈了,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摆龙门阵胡乱瞎侃,是真真正正的感情接触,最近的例子就是今天上午蒋思生自首自己涉嫌贪污受贿的事。
要是换作以前,营长会按下贪污受贿事不谈,然后寻个其他什么可大可小的借口来把骑兵整条线上的头头脑脑从上到下敲打一遍,类似杀鸡儆猴,这是营长的常用手段,以确保下头人做事不会被金钱彻底迷了心窍。
可这回营长没有那样做,营长只是找来骑兵线上最重要的那日苏、蒋思生以及将苏哈三个人,雷声大雨点小可谓和风细雨地换个方式把事情过了一遍。若是那三人没有彻底抛弃大柳营,没有背叛祁东军魂而沦为金钱奴隶,今日之后,他们绝对会收敛许多并对营长对祁东军更加死心塌地。
姚佩云并不知道自己在更深层方面给谢岍带来了什么影响什么改变,她有些羞赧地笑起来,低了低头说:“其实也没得锅锅说的那样好,你把我夸嘞都不好意思咯,我只是吃穿日常上照顾了她一二,她也帮助我好多,她支持我帮助我出摊,她还教我识字写字和念书,锅锅,谢岍好厉害的。”
甚至她重新给了我一个温暖而鲜活的家,让我不再漂泊不定,不再无依无靠。
“你们两个哦,”姚丰收感叹说:“真的是互相扶持互相成就嘞。”
想想也是,两个人的一段关系里没有谁是绝对付出的一方,也没有谁是绝对获得的一方,两人之间无论是彼此迁就容忍还是互相鼓励成就,付出和收获都是交织在一起的。
姚丰收开玩笑说:“你这个小辣劲,锅锅从来就没担心过你会吃亏,反而是营长,没少受你欺负吧?给你说个好笑的事,营长爱叨叨你晓得哈,近月来她每回洗过手都要掏出来个小盒盒给手上擦冻伤膏,被我们大家笑话娇气兮兮,她就委屈巴巴儿,一边不服气我们笑话,一边还天天乖乖擦手,问她她就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