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五方大帝、如来佛祖、送子奶奶、祖师爷爷,大都督脑子里一阵霹雳乱闪,即将送进嘴里的肉串乖巧地拐弯,从善如流转到姚佩云面前,同时伴着大都督人畜无害的眨巴眼和一声清澈中不失愚蠢的笑:“嘿嘿。”
于冉冉:“???”
郁孤城:“???”
姚佩云被谢岍的表情逗乐,抿嘴笑起来的同时接过她烤好的一把肉串,放到桌上盘子里笑说:“真的是,怎么能自己拿着就吃呢,于将军和郁将军都还没尝尝呢。”
谢岍重新拿了生的串串放炉子上烤,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没吃,没吃啊,完整的,”说着还冲桌对面两人招手:“吃吧,吃饱了好做事。”
“......”于冉冉和郁孤城动作整齐划一地没有动,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从对放眼里看出自己不该在这里碍眼的心理活动。
那要不先撤?
于冉冉拿起个肉串咬一口,味道正宗,对姚佩云说:“狐狸送皇后娘娘过目后暂关小公主帐外,过会儿得空让谢二带你去瞅新鲜。”
“谢~公~爷~”于冉冉话音未落,一道欢欣雀跃的男人声音渐渐由远及近:“终于找到你啦......”
小炭炉前的几人循声望去,啊,是鞑靼部落的汗储,红毛质子鸿格尔。
“他怎么也在这里?”谢岍迎着日光眯眼,看动物杂耍般眺望一撮红毛挥着手连蹦带跳往这边跑。
身边没人能回答谢岍这个问题,四个人齐刷刷看鸿格尔即将跑近,谢岍终于被鸿格尔一身的珠光宝气环佩叮当闪了眼,感叹说:“小红毛越来越像汉人,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狗戴铃铛跑的欢。”于冉冉掀一眼跑得特别欢的鸿格尔,咬着手里的烤串吃。
人靠衣装马靠鞍,狗戴铃铛跑的欢。再看鸿格尔撩蹄子撒欢跑的样子,别说姚佩云被逗乐,连郁孤城也勾了下嘴角,谢岍和于冉冉一本正经的搭唱总会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搞笑来。
鸿格尔很快跑过来,裹着一身的熏香味兜头兜脑扑了几人满身,烤串味都差点被盖下去,小红毛嚇嚇喘着气,还不忘像模像样给几人抱拳拾礼,说:“他们在山坡那边赛马,彩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金镶八宝钏!”
说着他哗啦啦抖开卷在手里团乱的画纸,戳着上面的图画说:“你看,一模一样哒!”
谢岍在找金襄八宝钏的事身边人差不多都知道。
谢岍老娘的陪嫁里有这么一对金襄八宝钏,上头的八色纯宝石是高祖时期宝舰远航从九洲之外带回来的,价值不菲,但不久前谢岍回谢相府找东西,意外发现自己老娘嫁妆里的那对儿金襄八宝钏少了一只,细细盘查,发现她老娘的嫁妆少了很多东西。
经过多方打听,委婉得知那些都是被蔡小娘偷梁换柱给变卖了钱财,其实不一定都是蔡小娘干的,只是因为她如今倒台,所以好多罪名都能被理直气壮栽赃在她头上。
谢岍老娘出家多年,在君山上与世无争,若非收到谢岍和姚佩云的问候信,并回书让自家叉烧女儿从她的嫁妆里淘点喜欢的帮她送七娘,谢岍八百年也想不起她娘的嫁妆来。
这本是件不打紧的事,被鸿格尔热心满满特意跑来喊了,谢岍当然要过去看看,于冉冉和郁孤城自行离开去做事,谢岍和姚佩云并鸿格尔一起翻过小山坡来到这边的跑马场。
光抛出小狐狸怕吸引力不够,还要单独用金钏吸引谢岍去,谢岍当然选择将计就计,赵渟奴说了,以后处理事情能用温和手段就用温和手段,天天整那血雨腥风有损阴德,而且对形象不好,嘿,谢岍都懒得吐槽赵长源这家伙了,反正,聪明人要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木头搭成的丈高观台上,众人见谢岍现身纷纷见礼,眼力价高点的还跟姚佩云寒暄几句,那股客气劲多少有点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姚佩云是有爵在身的郡公县主。
有位穿着骑服的贵夫人用吴绣的团扇打着风,大声促狭说:“大都督怎有兴致来看孩子们赛马?”
这句话乍乍听来没有别的意思,但结合贵夫人的调侃语气和打量在姚佩云身上的目光,以及贵夫人身边那些人在听见这句话后脸上露出的莫测笑意,姚佩云方听明白了贵夫人的含沙射影。
欸,她不喜欢汴都贵圈不是没有理由的。
“......”比赛场上到处都是少年小孩叽叽喳喳,懒得再看鸿格尔半眼的谢岍客气地给贵夫人抱拳拾礼,倒是对谁都敢拿出那股不知何为尊老爱幼的皮实劲,要笑不笑说:“听见我家的鸾铃响,不过来看看不像话,只是可惜,相府里小孩太多,一时倒是没找见哪个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