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华集团”为何一朝“孵化”便遭人人忌惮?那是因为策华宫里所集者,是柴贞、赵新焕、谢昶以及鞠引章几人的毕生心血。
赵长源所持的“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和传统儒学里这句话意思截然不同,甚至逆天道悖三纲,这小兔崽子要自上而下改彻朝堂,若不成,不过舍一身傲骨热血灰飞烟灭,若成,苦难生民之万古长夜从此光明!
林祝禺所持“军权从民,民载军舟”和传统意义上“军权在君,将死为君”大相径庭,甚至颠覆军伍信仰,这小王八羔子要从内而外革新军队,若不成,大不了千刀万剐再挫筋骨当风扬灰,若成,从此泱泱大周国再加血肉所筑之钢铁长城,九洲谁能来犯?谁敢来犯!
光凭谢林二人事难成,大爷呕心沥血此生,自还给女儿留很多其他人。
对内,武有谢岍于冉冉郁孤城等年轻将领,文有千磨万击还坚韧的鞠应劫、有化宏图大志于熙攘市坊的汪子缓等赤诚儿郎;对外有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谢斛林星禺等封疆大吏……天下人才辈出,绝不会使为众抱薪者冻毙于风雪。
前路如此,漫漫亦灿灿。
于冉冉把桌角烛灯往前推推给谢岍照亮,说:“捉贼捉赃,密谋之事定是要当场抓,赵仆射把事交代下来,另有安排则便罢了,倘要我去抓人,还需你帮忙。”
说话间谢岍又糊好个掌心大的小花灯,不停歇地继续从一堆原材料里刨着需要用的新花灯底座,说:“不过是说句话的事,哪值得你亲自跑来这趟,老于啊,咱俩并肩作战这么些年,你咋就学不会跟我有话直说,老端着拿着干嘛。”
“是啊,咋就学不会直来直去有话就说……”于冉冉难得被说得脸皮一热,想不清楚心中老别着股什么劲,暗自摇了下头:“我是这么计划的,你帮我听听。”
谢岍倏尔抬头看过来,心说老于怎么忽然转性,开始和自己商量事宜了?这家伙以前主意正的很,哪里会同别人商量着来?
和对面人对视良久,谢岍终于消化下于冉冉这句话给自己带来的震惊,抬手做了个请:“你说。”
……
等结伴而出的舒晴和姚佩云一起回来,郑重其事地来定国公府喊于冉冉回家,彼时于冉冉还没和谢岍商量完正经事。
于冉冉开门接了鸭舌鸭脖子进去,屋门关紧之前,姚佩云亲眼看着养伤期间不能吃辣的谢岍,像个偷嘴猫儿般从于冉冉手里捏辣味鸭舌吃,最后她也只能看在“当着外人要给谢某人留个面子”的份上,抿起嘴不吭声了事。
直到把舒晴给于冉冉买的鸭舌鸭脖子分食干净,谢岍才勉强把正事和于冉冉商量完,抹抹嘴擦擦手从南屋出来。
待好生送走舒于二人,站在宅门口台阶上的谢岍一回头就被身后人视线盯得头皮一紧。
“干嘛,干嘛用这眼神看我,怪瘆人的。”谢岍抿抿还在发辣的嘴,往家里回时下意识绕远走。
收起笑脸的姚佩云狠狠剜她一眼,快半步回家,说:“饮食控制那么久,偶尔吃点辛辣没关系,便是小酌两口亦不打紧,小酌怡情嘛,你说是吧谢岍。”
“……”被抢台词的人岂敢搭腔回话,屁颠屁颠跟上来讨好:“错了,我错了七娘,没多吃,真的,吃汤药不能乱吃东西我知道,老于那抠搜德行你还不知道么,舒晴给她买的东西她都恨不能揣怀里当传家宝,哪儿轮得到给我多吃两口,哎呀,你别生气嘛……”
目送国公追着夫人进了垂花门,守门的庆记边给宅门落锁边偷笑,夫人一个眼神就能彻底拿捏国公,他家国公是个十足的耙耳朵呦。
定国公府离内御卫大统领住的地方实在不远,步行一刻余就到,抄小蹊绕近走更是能缩短将近一半时间,舒晴想快些回家,二人走了没有灯盏照明的小蹊。
路窄,加之两旁杂物凌乱堆积,不便并肩而行,于冉冉走在前舒晴随其后,有头上冷月清辉勉强引路,倒也不算一片漆黑。
脚下地面不平,杂物乱七八糟,于冉冉刚迈过截横在路上的断木,跟在她身后来不及反应的舒晴就结结实实被绊个踉跄。
幸好有于冉冉在前头,将人一把拉稳:“没崴脚吧?”
“……”踢到脚趾的人倒抽冷气,扶着于冉冉单脚跳了两下,眼泪差点掉下来:“没有,踢到脚趾了。”
疼得没法形容。
于冉冉说:“路不好走,我背你吧,别再磕碰着。”
“不用不用,”舒晴翘着脚尖站稳,松开了抓着于冉冉的手:“磕碰而已,没那么娇气。”
于冉冉却没松手,还托着舒晴胳膊肘,低下头来跟她说:“可以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