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汴都混官场混生意场,说到底混的不过就是个消息渠道。
有了鄣台这样个把汴都贵人们一网打尽的消息网,禹成文稳稳当当做了十来禁军大都督,不然你以为他是凭借什么而入的鞠引章眼?
于冉冉照亲戚关系管鞠引章叫舅舅,禹成文管鞠引章喊表姨父,他两个都是被鞠引章扔出去的棋子,两人一路厮杀搏斗换取功名走到人前,于冉冉凭的是不让谢岍的军功,禹成文靠的就是那张连赵长源都有所忌惮的关系网。
禹成文身死至今时日不短,这张铺天盖地的关系网会终将又会落到谁手里?想吞下鄣台的人不知几何多,被虎狼环伺的零榆再硬撑也是快到强弩之末。
谢岍选择此时出手实在是以逸待劳奸诈狡猾,甚至可以更可耻些说,她是不紧不慢看着零榆与别有用心者辛苦周旋,不紧不慢等着零榆主动来求自己。
甭管这主意孬不孬,反正零榆上钩了,汴都权贵多如牛毛,对于零榆来说千万个选择里只有谢岍最合适。
只有谢岍能保得住她,保得住鄣台。当然,零榆觉得中台右仆射赵长源也有不输谢岍的能力,她也不止一次托人找关系联系赵长源,甚至试图把赵长源夫人吴氏作为切入点,但最后都失败了。
赵长源那种人,她攀附不上,无论她的利用价值在别人看来有多高,大公子压根都不放在眼里。
第七十三章
放于冉冉发光发热助人为乐在隔壁独间跟零榆喝酒唠嗑探讨人生,旁边同样规格的独间里谢岍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涮毛肚,夹一筷子毛肚学都人的讲究吃法七上八下地涮,涮好后筷头一转,毛肚都落进姚佩云碗里。
“尝尝七上八下涮出来的有何不同,”谢岍再夹一筷子给自己涮,坐姿微歪,左手肘压在桌沿,说:“听说汴都人都时兴这样吃,他们吃毛肚配凉饮,不过你这会儿就别想了,还是老实喝热水吧。”
姚佩云把毛肚蘸匀酱料吹吹热气送进嘴里品尝,诚然比刚开始丢进锅里煮煮就捞出来那种尝着更劲道,整体口感也更好,点头说:“的确有不同,是好吃的。”
“好吃就行,”谢岍随意把给自己涮的毛肚蘸上料塞进嘴里,烫得呼呼直呼热气,边伸出手拦住准备煮青菜的人,说:“你快吃,我来煮,想吃哪个菜说声就妥。”
眼前锅子热气腾腾,姚佩云真心觉得好幸福。
每次出来吃饭她基本只用带上嘴就妥,谢岍会把她照顾得非常周到,吃几口,喝几口,嘴角沾东西了谢岍给擦,袖子碰到菜了谢岍给挽,甚至谢岍还会怕她烫着冰着。
谢岍照顾自己就像照顾个三四岁刚会自己拿筷子吃饭的孩子,无微不至。
即便如此谢岍还总担心她吃不饱吃不尽兴,每到一家店都恨不能把这家店所有菜品无论价格贵贱都点上一份让她品尝。
她们刚来汴都没多久时赶上秋风起蟹脚肥,谢岍偷偷给她买了十只瞻楼的醉蟹,还说什么十全十美,她当时就猜那些螃蟹不便宜,只是后来才打听到,瞻楼醉蟹,千六百钱一只。
也不知那平时不怎么花钱的憨批家伙究竟哪里来的恁多钱买螃蟹,但给她花钱时那家伙当真是从来不含糊。
“谢岍,”姚佩云咬着刚被送进她碗里的玉兰片,眼眶湿湿说:“不要光给我夹,别只顾着照顾我,你自己也吃,好好吃,不然我也照顾着你吃。”
“啧,跟我犟呢吧,”谢岍把煮好的酥肉夹过来放进姚佩云蘸料碗里,继而用筷子翻扒着热锅里煮的食物,说:“你不能剥夺我弥补你的权利,我平时忙碌,很少陪你,这是弥补啊。再者说,出来吃好吃的你尽情享受就是,我肯定不会让自己饿着,快趁热吃,他家酥肉也挺不错,喏。”
说着又给她夹碗里些酥肉。
这般周到和以前无有不同而又有所差异,姚佩云夹块酥肉吹吹气送嘴里,眯起眼睛盯过来狐疑说:“你是不是想跟我道歉?”
“……”谢岍略显别扭地歪歪脖,清清嗓子收回了翻扒热锅子的手,须臾又放下手中乌木筷。
热锅肚子里的无烟黑炭旺燃,桌子中间热气升腾着氤氲开,桌子前坐着人间食客,那副被风沙吹打二十年的眉眼不知何时染上汴都的柔色繁华,从此有了几分人情味。
“是,”谢岍说:“昨夜撒酒疯,没事找事硬跟你吵架,我以为你今天会找我算账,但是你没有,你为什么不跟我算账?”
姚佩云也放下筷子,擦了嘴,拉住谢岍手说:“这些日子以来我也确实有做错的地方,忽略你许多,关心不够,给你买了礼物当做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