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喏,臣告退。”赵长源给皇帝拾礼欠身告退,退两步后停下脚步向皇帝身边青雀大公再颔首拾礼,随后才转身离开。
只是赵长源才走出去,宏伟堂皇的偏殿里响起皇帝柴贞急促而猛烈的咳嗽声。
殿外还未下台阶的赵长源闻声猛然止步,一偏头,颌下组缨垂珠在虚空中用力划出弧度,右仆射和靠在柱子前晒太阳的禁卫军大都督四目相对。
“送你往外走一段?”谢岍朝出宫的方向一摆头,问。
赵长源至此硬生生停住继续转头往回看的动作,最终没有看向身后殿宇,说:“如此,有劳大都督。”
正当差的谢岍送赵长源自然是有话要说,她俩一个文臣一个武将,瓜田李下弯腰抬手很容易让人误会,因此平时不曾有过私下往来,交流也多是靠着种宫里见面的机会。
还是耽为日前清理禁卫军眼线的事,五万禁军一下子差不多拔去五成之一,谢岍来找赵长源商量禁军军费和兵员补充。
这种事照理说找有关衙署走正常流程就行,谢岍弯弯绕绕来找中台右仆射,乃是她不想立马要补充兵员同时还想领全备的禁卫军军费,四万人编制领五万人的开销,怕是搞不好就会被有心人扣不得了的屎盆子。
“由头呢?”赵长源大概知道好友想要做什么,每个带兵的人都有自己鲜明风格,以前再离谱的右仆射都遇见过,谢二这个要求很算是在合理范围内。
但因为朝臣处处针对,谢岍的任何举动都会被人刻意放大故意扭曲,以至于不得不处处斡旋处处提防。这种环境也就谢岍这种人扛得住,换作别的什么人早让逼疯了。
问由头那还不简单么,谢岍说:“凤山大营需要修葺,只要户部肯及时给拨款,那我其他什么都好说。”
打蛇打七寸,谢大都督捏户部真是捏的死死。户部哭穷的能耐那是连柴大爷都望尘莫及,管户部伸手要钱那还不如直接上大街上抢来的容易。
户部到底有没有钱赵长源对此摸得门儿清,干脆给谢岍出主意说:“尚书屠岸拿不出钱来,就算杀了他也没用。只是若我没记错,当年世//祖皇帝是把凤山整个划给你们禁卫军了的。”
整个凤山,使用权,甚至所有权。
谢岍说:“当年不过口头上一句嘉奖,相应手续半张没有,我们自己在山上用块地还得报户部同意,若非如此,我还用来你这里找办法?”
若是禁卫军有半点合法权益,谢大都督早就在山头上占地为王扯大旗了,哪儿用得着这样为难。
“这事不必为难,”就听赵长源稳如老狗说:“想做什么就回去做,倘有人管你要文书,让他来三台找我就是。”
真是上头有人好办事,谢岍勾起嘴角,笑得嘴边两个括弧深深,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兵员我不要哈,军费按人头,渟奴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赵长源淡淡说:“倒是不必。”
谢岍也不在乎好友的清冷矜贵,手肘撞撞她说:“哎还有个事。”
“嗯你说。”赵长源对袖抄手,清贵淡然,身上这股子稳操胜券的气度那是连柴大爷都佩服。
谢岍摸摸鼻子,说:“就之前不是听你说过,汴都准备撤销铺面定点的政令么,想问问你那事进展如何了?”
赵长源知道这憨批忽然关心这个其实是在帮家里人打听消息,保守说:“出年吧,最晚春三月。”
相关令文已成初样,年后三台再过一遍,最晚五月就能在汴都推行开,别说谢岍家里有人关心这个,自己家里那位何尝不是也在拐着弯地打听?
想到这里,赵长源平静的眼底眉梢偷溜过淡淡笑意。
大约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谢岍解决了眼下一个问题,入夜下差回到家,姚佩云这里也有好消息在等。
“我找到间看起来还差不多的门面,”坐在桌后挨着灯翻书的人说:“在承平街和洛水街交叉口附近。”
那边离家里距离还算可以,不拥堵时乘车大概需要一刻多钟时间,对面坐在桌前吃面的人抬眼看过来,咽下食物说:“什么条件?”
姚佩云把小铺子的具体位置、铺面大小、租金以及用水等租铺子常见的问题细细说来,最后说:“情况暂时是这样,原家急着出手,房东也没有异议。”
原铺子也是间饭馆,老板家儿子出了点事,家里急用钱且也顾不过来两个铺面,由是决定把这边这个脱手,铺子里一应东西直接?给下家,只为尽快换些现钱,老板着急用钱。
谢岍说:“原家出铺子很急么,要不再让老李去打听打听?”
“打听了,”姚佩云合上书说:“还是老李帮忙找到的那间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