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哥,东厥小汗储黎哥,曾险些首次交手就把谢岍逼得无路可走的黎哥。
鸿格尔被他爹留下来当质子后,与各家子弟往来时常嚷嚷说自己这辈子最想要一较高下一决雌雄的人就是东厥汗储黎哥,以至于此刻他在谢岍面前提起黎哥好像并不出乎意料,甚至还在情理之中。
寻常人听见鸿格尔提起黎哥都不会有别的想法,毕竟黎哥算是红毛鬼常挂在嘴边的名字,于冉冉的视线却状似随意地在鸿格尔和谢岍之间打个来回,看得出来这红毛鬼其实是在故意试探,试探谢岍对黎哥的态度,甚至是试探谢岍对边部的态度。
比起思维缜密严阵以待的于冉冉,宽心大肺的谢岍觉得闲来逗逗这神经病似的红毛鬼似乎也还挺好玩,点头促狭说:“这么看来的确如此,毕竟黎哥挺板正,跟‘猥琐’这种词毫不占边,承认吧,你与生俱来的气质不允许你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等溢美词语有任何缘分。”
“……”红毛鬼把自个儿腮帮子鼓成个胀肚皮的河豚。
感觉谢大都督这张嘴毒辣程度和林帅府里那位少帅有的一拼嘞,可惜鞠迟意级别太低,没资格请林祝禺来参加酒宴,不然鸿格尔定要制造机会让两位边军少帅当场好好认识认识。
鸿格尔愤懑地从谢岍面前的食案上揪个鸡腿,忿忿地咬一口吃,说:“鞠大公子今夜宴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狐朋狗友,你们俩怎会来?”
谢岍眉头轻挑,和于冉冉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因为我俩是鞠大公子的狐朋狗友?”
“你可快别胡扯了,”鸿格尔啃鸡腿啃得满嘴油光,上下两个嘴片子叭叭说:“一位禁军大都督,一位内御卫大统领,自称狐朋狗友?二位准备让这屋里其他公子少爷如何自视,猪狗不如吗?”
……严重怀疑鸿格尔这小傻逼在嗓子里安装了哨子,一嗓门嚎叫引得整间屋子人转头看过来,于冉冉率先万分无语地垂首捂额,而面对这突发情况,饶是厚脸皮如谢岍竟也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须臾,冷静下来的谢岍觉得自己毕竟是见过大阵仗的有阅历的女子,不是寻常那种被男人多看两眼就咿呀呀羞得恨不能重新回娘胎的小丫头,所以要淡定。
于是乎只见谢岍若无其事地拧下烧鸡的另条鸡腿,若无其事地一把怼进鸿格尔嘴里,那力道之大好险没直接把鸿格尔两颗门牙给他怼肚里,而后她又若无其事中透着几分真情实意说:“猪狗做错什么事了啊,要被你这样侮辱。”
鸿格尔:“???”
其他人:“……”
如何用一句话无差别得罪在场所有人?谢岍她成功做到了。
这间宴厅绝对没法再继续待下去,旋即有仆人过来请三人移步,是享受瞻楼超级贵客服务的鞠迟意让人以最快速度给这仨人另外安排了小独间,晚半步都怕谢岍无法安然走出那间宴厅。
屋子新安排,席面自然也得配新的,甚至菜品都和之前不同,鸿格尔嘴碎随便说了句:“嘿,没想到跟着二位还有这口福可享呢!”
享口福是吧?
接下来时间里,三人围坐在象征团圆美满的圆桌前,谢岍和于冉冉互相配合着开启忽悠傻子的模式。
半个时辰后,矜贵的鞠相嫡子鞠迟意终于肯露面,结果进门就被躺在门口这块波斯国地毯上睡觉的红毛吓得一掬灵,险些直接抬脚往鸿格尔脸上踹。
鞠迟意到底是世家出身,就算脑子再不够用,骨子里那份骄矜确然不假,他直呼鸿格尔醉酒睡在这里有失体统,叠声喊人来把这红毛鬼弄回他们鞑靼使馆去。
没成想鸿格尔醉酒作妖,非抱着地上的波斯地毯不撒手,最后无奈,鞠迟意出钱把瞻楼这块波斯国地毯买下,鞑靼部随从侍卫们才得以把自家汗储裹吧裹吧合力扛走。
没了红毛鬼那个碍事玩意在这里惹眼,鞠迟意终于觉得舒坦几分,颠颠广袖袖口走过来,拱手拾礼说:“谢大都督,于大统领,鞠某这厢有礼。”
世家那套虚薄做派谢岍也会,起身回个抱拳说:“鞠大公子客气。”
于冉冉自顾坐着,眼皮子都没抬。
对于于冉冉见到自己后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鞠迟意有些见怪不怪,他以东道主身份请谢岍坐,嘴里边说着:“谢大都督别见怪,大捷就是这种清冷性格,对谁都爱搭不理,您别见怪。”
大捷?于冉冉小字竟然唤个大捷?谢岍偷瞄身边人一眼,隐笑说:“还行,毕竟我也是十多岁就认识老于了。”
言外之意再简单不过,你丫少跟我这里装什么于冉冉熟人,老子跟老于一起出生入死时你他娘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风流快活呢,小样,在我面前跟于冉冉装自己人,你怕不是觉得我跟你一样没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