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一心只有公务不管别人闲事更不听闲话说八卦的于冉冉摇头说:“不太清楚,只听说过郁将军家里曾有位夫人。”
于冉冉说:“郁六身份大白后,宁烟落以为自己可以不理世俗,继续和郁六过日子,但最后还是没能躲开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大病一场后她给郁六留下封和离书,人消失不见,至今杳无音信。”
舒晴咬咬下嘴唇,说:“少帅和七娘姐不是光明正大么。”
于冉冉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强大到谢二那般地步,谢二无疑是强大的,强大到没人敢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强大到可以睥睨世俗和伦常,文事,你我都没有谢二那样强悍。”
舒晴没有反驳于冉冉,可她暗自在心里想:不是的,将军,许多事它不是这样算的。
第四十四章
已不在祁东军里领兵的谢岍无疑很闲散,每日固定早起锻炼身体,上午在书房看书画图,下午去军府校场骑射,剩下的时间就陪陪姚佩云,顺便编写下一本要让媳妇学习的诗词小文章集合。
姚佩云也不是闲着没事做的人,除去跟大帅夫人持续学习处理各种事情的本领,她还时常在厨房捣鼓点新鲜东西出来给大家尝鲜。
这日上午,谢岍惰性起不想看书作图,大帅夫人去处理些私事,姚佩云干脆拉谢岍陪她去市上买小米。
谢岍头上扣着顶大原风格的凉帽,跟在姚佩云旁边走边懒散叨叨说:“你想买哪种小米来着,给厨房说声,让他们采办时给你捎些不妥?也省得你顶着大日头往外跑,这大日头,都把人晒黑了呢。”
同样头戴凉帽的姚佩云往后仰脸看向那大高个,说:“就买点寻常新下来的小米,其实厨房也有新小米,我这不是想和你一起出门逛逛么,不乐意?”
“当然乐意。”谢岍与姚佩云一对视就忍不住咧嘴笑,也不知道傻笑个什么劲,说:“我原本打算等傍晚凉快些再拉你去市上逛的,这会儿其实也还行哈,多云,不是太热。”
今日帅府正门那边没开,两人就这么随意闲聊着一路走到帅府东侧门,府丁已备好带凉棚的小驴车,谢岍一步迈下三级台阶来到驴车前,伸手去扶姚佩云上车,身后忽然响起声语气不太确定的称呼:“小谢将军?”
其实祁东军里从上到下没人用“谢将军”称呼过谢岍的,谢岍之所以会应声回头,纯粹是那试探般的称呼里带着她的姓。
眼前是个脸生的三十来岁汉子,手里牵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女孩扎着两只编着花的小辫子,一双眼睛望着谢岍和姚佩云,天真而质朴。
“你是?”谢岍下意识把姚佩云往自己身后挡挡,她从军多年,有些反应深刻在骨子里,即便这是在帅府门前。
“我叫栾老四,五年前的十一月里,石头村,您和大帅带兵帮小人家里找孩子。”质朴的男人憨厚笑着,用这样零散的关键词提起那场带走他儿子性命的灾难,男人至今不曾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彻底走出来,但他已经有了治愈悲伤的良药。
“是你啊,这是你姑娘?”谢岍想起眼前男人来,眉心稍微一松,并不与人为善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和悦之色。
见谢岍想起自己,男人热情起来,说:“对对,这是小人的姑娘,三岁了,”他把怯怯的小女儿往前推推,按按她的小肩膀说:“香儿快给将军磕头,将军是咱们家的恩人!”
小女娃听话地扑通跪下磕头,谢岍不敢受此礼,一把把小女娃从地上薅了起来,摸遍全身勉强摸出来几个大钱,往小孩手里塞着说:“头回见,给个压祟钱,拿着吧。”
不出意外,小女孩怯怯不敢要那压祟钱,一脸迷茫被薅起来后,她抱着爹爹的腿直往爹爹身后躲,她害怕谢岍。
在祁东和帅府住这么久,姚佩云深知谢岍是大家公认的长的好看,但大概因为从军时间久,谢岍这张五官端正线条清晰的脸颇具攻击性,自带拒绝“亲切良善”这类词的气质,甚至一言不发就能直接吓哭小孩子,孩子的审美和成年人总是不同的。
在男人叠声的“使不得”中,姚佩云接过谢岍手里零钱,蹲下来和小女孩说:“来,姨姨给个压祟钱,祝香儿平安健康。”
这个姨姨不吓人欸,小女孩一改方才的怯怕,看看姚佩云又仰头看她爹。
既然如此,她爹说:“那就收下吧,谢谢姨姨和将军。”
小女孩腼腆笑起来,两只手接住钱羞赧地说:“谢谢姨姨,谢谢将军。”
男人也叠声说:“多谢这位姑娘,多谢小谢将军。”
“不客气,”姚佩云起身,说:“孩子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