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顾星烁压根不想回到那个充满不堪回忆的家。
铝厂家属院还是一如往常的乱糟糟,随处可见垃圾和废物,顾星烁在俞瑾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走到门口。
夜深人静,顾星烁也不想惹人瞩目。
好在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多,虽然家属院地理位置还算不错,但经年无人专门打理,已经露出风烛残年的疲态。条件稍微好些的,早就搬出去换新房了,顾星烁他们家左右邻居好像在前两年也已搬走。
小声且持续的敲了会门,却始终没人应。顾星烁与俞瑾对视一眼,“大概不在家吧。”
这倒挺出乎他意料的,顾国永和季春禾早在十多几年前就成了下岗职工,除了平时打打临工,基本都在院里的麻将馆打牌的。
俞瑾不情不愿的推着顾星烁往外走,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然问问别人,没有身份证可不可以……”
顾星烁忽然喊停,他转身回来,往门口鞋架上一双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运动鞋内摸了摸,竟真摸到了钥匙。
如此,说明家里没有人。
顾星烁露出这几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屋内扑面而来一股许久无人住过的异味,呛得俞瑾咳嗽起来。
顾星烁熟练的走到墙边摸到开关,打开灯,老旧的白织灯发出暗淡的光,将屋里乱七八糟的陈设彰显的更为破旧。
顾星烁有些奇怪,季春禾爱打麻将,平时确实不爱收拾,虽然平时也不怎么整洁,倒也乱不到这种程度。
俞瑾去餐厅打开窗户,顾星烁则滚着轮椅到了他父母的卧室,推门而入,果真没有人在家。
虽然不知这个时候他们能去哪里,但如此最好,等休整一下,再悄然无息的离开吧。
重新换了床单后,俞瑾先去洗澡。顾星烁想起刚忘记把旁边的卧室门重新关上,便重新出来。
大概他们离开的有些着急,床铺没收拾,抽屉也没关,垃圾桶旁还掉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文件。
顾星烁上前随手捡起两张看了看,发现一张是银联pos单,但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褪色,看不出来是买的什么,倒是金额还能隐约识别,看长度,大概是30万元。
另一张是手写收据,字迹还清晰,上面写着轮椅寄售,金额是3000元。
且不说他家里哪里有30万元,单轮椅来说,他第一把轮椅才两百来块,现在坐的这把则是为了上班方便,且残协当时有补贴,才能挑选这把五百多元的。
顾国永什么时候会有这种高级轮椅,还能卖给别人?
顾星烁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把垃圾桶里的文件全翻出来,有高档楼盘的宣传单,酒店的住宿发票,还有一张褪了色的收据上面写着“女士皮草”,数额也达到5位数。
但季春禾从未穿过这种衣服。
顾星烁又把它们全塞进去,恢复原样,心想,顾国永该不会是被富婆包养了吧,只是哪个富婆会这么眼瞎看上他?
顾星烁回忆了下,这几年他回来的次数并不多,且如同应酬一般,基本上吃顿饭待上一晚他就走了。
但似乎是没有什么异常的,顾国永和季春禾依然惯常斗嘴,他们的吃穿,也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没思索出来什么结果,俞瑾在门外喊他。顾星烁从卧室出来,原来是洗手间的洗发水挤了一次,就用完了。
顾星烁在柜子里也没找到备用的,俞瑾只好将就洗完。
拿着洗发水的空瓶子,顾星烁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他这一瓶好像已经用了一年多之久。
那时他撕开包装的时候没撕好,左上角有一个缺口。之前没注意,但若是经常使用的话,早该用完了。
不住在这里了,那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哪里有钱换新房,而且完全没有告诉过他。
顾星烁又在其他地方转了下,确定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俞瑾洗完出来,听到他的猜测,很是惊讶。
但顾国永和季春禾身无长处,除了打牌也没其他爱好,发财暴富的机会都完全没有。
俞瑾猜测,“该不会是打牌赢了钱吧?”
“再怎么赢钱,也不可能赢这么多。”院里打牌的多数类似他父母,又穷又懒,牌打的也不大,且靠赌博发财,痴心妄想。
想也想不出结果,且当务之急是先报复祁淼,顾星烁没休息好,身上又有伤,头也有些晕,只得先去洗澡上床上再说。
劣质的窗帘已经透露出一丝晨光,但即使疲惫,却谁也睡不着。
俞瑾忽然翻过身来抱住顾星烁:“有必要吗?”
顾星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动,只肯定的说:“有。”
“你洗澡的时候,我跟陆羽飞提了分手。”俞瑾抽抽鼻子说,“要不我们凑合着在一起吧,我现在有经验了,做1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