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烁说他与俞瑾之前打了赌,赌祁淼与陆羽飞谁的床上技术更好。
俞瑾今天终于愿赌服输,把钱转给他了。
在祁淼逐渐拧起的眉头里,顾星烁紧绷的神经逐渐舒坦,笑容也变得真心实意起来:看吧,你也知道这种被人评头论足的感觉,多么得让人不舒服了吧。
谁知祁淼不满的却是:“这还需要打赌,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俞瑾都因为陆羽飞技术不佳与他打架了。
顾星烁:……
祁淼见顾星烁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更不能理解:“你觉得有异议?”
“……”妈的就不能跟祁淼这种人讲道理,真是多此一举。顾星烁生气归生气,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他嘴角上扬,打开手机的计时器冲祁淼晃了晃,“要不要证明一下?”
祁淼愣了下,之后紧绷的嘴角迅速上扬,他单手扯掉领带,欺身吻住顾星烁……
其实很多时候痛苦与愉悦就像手心与手背,它们永远背道而驰,却又殊途同归。愉悦到极致会变成痛苦,痛苦到极致也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愉悦。
顾星烁知道,祁淼的内心现在压抑着翻涌的巨浪,而他即使待在他身旁,若只会嘴上安慰,那也只能是海边观望的旅客。只有让那巨浪全部倾泄在他身上,痛苦与愉悦都与他相关,他才能安心的待在海边,等风暴熄灭,感受海水的温柔与长久。
祁淼不知顾星烁心中所想,却确实感受到了“释放”的作用。他的难过有了出口,不仅仅是做爱时分泌的多巴胺让人上瘾,他更眷念之后的同眠共枕。
那时万籁俱寂,心跳却沸反盈天,呼吸交错间,顾星烁会在黑暗里摸索着吻他的脸颊,之后与他十指紧扣,他的大拇指有规律的摩擦他的虎口,一下一下,“睡吧阿淼。”他轻声说。
祁淼就在海妖的歌声里睡着了。
之后的某天,顾星烁从行李里不小心翻出一张请柬,祁淼想起那场取消的订婚宴,觉得是适合旧事重提。
他打电话让人重新联系了场地,准备在合适的时间给顾星烁来一场仪式感十足的求婚仪式。只是颜亚心的病情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身上,短暂的快乐褪去,一旦进入医院,心情又变得异常沉重,所以一直没时间提。
好在顾星烁最近很听话,安心做复健,也不提其他,祁淼开始理解祁鹤临在颜亚心身旁松弛的状态,他大概明白了一些。
俞瑾很快正式办理完离职,走之前又过来看顾星烁。
顾星烁之前在电话里说了,想把剩下一周的复健训练做完再去。他最近大概找对了感觉,进步很大,他不想半途而废。
俞瑾当然没意见,他刚好先飞去,约好把房子收拾出来,生活用品置好,再回来开车接顾星烁。
顾星烁下楼,与他说了再见。
不知不觉已经夏去秋来。龙城的树叶被昨夜的一场秋风,一夜间全染成了金黄色,小花园里换了一批新的草木,刚埋下,大概明年春日就能枝繁叶茂,长出艳丽的花。
但有人大概再也见不到了。
顾星烁打算离开的前一天,颜亚心忽然在傍晚醒来。
顾星烁刚从医院做完复健,他得到消息最快。他把轮椅滚得飞快,手指都被磨破了皮,推门进去的时候,颜亚心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还对他笑。
“谢谢你,陪着阿淼。”颜亚心说话温柔,“他不是个好孩子,也不是个坏孩子。”
顾星烁的欣喜悬在半空,听到这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好一会儿那欣喜落成一把利器落下,让人割得疼。
好半晌他点点头,“只要他选择我,我就不会放手。”
颜亚心又笑了下,“好孩子。”
顾星烁上前,真心实意的说了声“对不起。”
颜亚心知道他说的什么,摇摇头,“不用放在心上。”要怪只能怪她的儿子,但她的儿子,永远会得到她的谅解。
病房的门猛然从外被推开,祁淼与祁鹤临终于都来了。
顾星烁能看清楚他们眼里迸发的欣喜,眼睁睁看着乍亮的希望转瞬熄灭,变成绝望。他无声叹气,悄然出去,不一会儿听见病床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可能是祁淼,也可能是祁鹤临,又或许还包括颜亚心……
颜亚心的葬礼在七日后举行,按照她的遗愿,一切从简,只唯有鲜花茂盛,永开不败,铺满了游棺所经过的每一条路。龙城好像又迎来一个春天,但这春天是萧索的,没人因为花开欣喜。
祁淼看着冷静淡然,顾星烁却知他几天没合眼了,全凭一股气撑着,等泄力后肯定要好久才能修养过来。
祁鹤临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从那天医生宣布死亡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到了最后关头,他甚至拒绝出席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