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悄咪咪地换下鞋,蹑手蹑脚地往楼上溜去时,一阵严厉的声音从他耳畔炸开了花。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乔老夫人眼里充满了担心,可语气还是一样的严厉,“想上哪儿去,给我坐到桌子上吃饭。”
乔西倔强地摇了摇头,脸色微微发白。
“生病了?”乔老夫人注意到乔西的不对劲立刻伸出手贴到了乔西的额头上,有些烫。
“你这孩子,不舒服也不知道说。”她急匆匆地拉起乔西的手,几乎是搂着他一般的将他送回了房间中,”去把老徐叫过来,小少爷病了。”
乔西还懵懵懂懂得,就像一朵轻飘飘的云,被奶奶用厚厚的被子捂在了床上,他见奶奶没再询问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门外是低低的交谈声音,乔西也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回事,明明刚才身上还有一股子劲儿,现在却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意识也变得极浅,只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个不连续的词从门缝中悄悄飘了过来。
“……Omega分化综合症状……高等级alpha信息素的刺激……”
余下的乔西便听不清了,他陷入了黑甜乡,周遭的一切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极为浅淡的茉莉香气久久萦绕在乔西身侧,不肯散去。
乔西做了一个梦,他不记得梦里出现了什么人,只记得梦里一只有一股烈酒的气息,缠着他让他无路可逃,正当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眼前突然渐渐亮了起来。
“乔西,醒醒,起来吃药。”乔西一睁眼就看到了奶奶坐到了自己床边,她的眼里盛满了怜爱。
看来还没发现自己犯的错,乔西虽然庆幸,可又有些心虚,不敢再对上那双和蔼的眼睛,只是乖乖地吃掉了那双温暖的手递过来的一把药,一粒一粒慢慢服了下去。什么也没问。
乔老夫人看着眼前沉默得不得了的小孙子,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太招人疼了,小猫似的永远也长不大。往后的路要怎么走才好,自己这把老骨头又能护他多久?
“医生说你这是受了alpha信息素的刺激,你还在分化,这种时候不好太多接触alpha信息素的。”乔老夫人此刻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极了审问罪犯的老法官,“你去见谁了?”
乔西不说话,泪珠一滴滴地往下滚,看得乔老夫人心里也一阵阵地抽着疼。小冤家,惯会惹人心痛,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乔老夫人任就板着一张脸,严厉审问道:“你是不是偷偷拿走了盛家的信物,见了盛家人了。”她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将乔西的整张脸来来回回地扫了又扫。
乔西这次连原本红润的嘴唇也霎时白了许多,他陡然生出一股子惧意,额发间生出细密的汗珠,迟疑之间他点了点头。事到临头,他还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况且他本来就不想和盛家的三少爷结婚,把东西还回去也是正理。
只是六叔……
那信物应该是六叔的才对,想到这里乔西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而父亲的遗物还没有拿回来呢。他听奶奶说过是父亲年轻时尤为喜爱的一枚玉佩,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见眼前的小祖宗居然能在自己面前发起呆来,乔老夫人不禁有些生气,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知道你是听说了盛家那个小子的一些风言风语。可毕竟乔盛两家有约在先,薄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乔老夫人起先还能坚持着说,可当她看着乔西那汪比寒潭还亮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的时候,她突然间也失去了信心。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骗不了乔西,更骗不了自己。
自从老头子走了,乔西他父母也意外离世,乔家现在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外表看上去富丽堂皇,实际上要不了一阵风,乔家就倒了。
这样的话乔西就算真的硬生生拆散了盛薄两家,嫁到盛家去又能怎么样。盛家老哥哥是个念旧情的,只要他还活着,乔西不会受委屈,但这又能庇护乔西多久。
往日那些坚不可摧的信念大厦轰然倒塌,迸发出的轰鸣让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妇人再也承受不住了,她无力地靠在小孙子的肩头,无声抽泣着。她愧对死去的所有家人,不仅没有照顾好乔家,也没有照顾好乔西。
乔西只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拂过乔老夫人的满头银丝。不知道为什么,乔西的心头涌起一股冲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好奶奶了。
“今天我去见六叔了,他说他愿意履行婚约。”先于大脑的思考,乔西手上的动作先行一步,用手机打了这样一行字。
见奶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乔西又敲道:“三少男朋友今天生日,六叔替他来的。我把信物给他了。”他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显然聪明的小脑瓜自动选择隐瞒了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