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暮自却没有答应,反而是轻轻晃了晃头,表示拒绝。
寿阳大长公主讶异:“你这般聪颖,怎会不晓得其中利害?你与凌官的事情已是闹得满城风雨,若是只一人留在这里,单是唾沫星子,也能将你淹死。”
媏媏的眼眸明亮动人,像是初升明月。
“长公主,这事您知道,太子殿下难道就不知道么?君若无心我便休。长公主殿下当日并没有被唾沫星子淹死,媏媏也想试试,凭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再为自己谋一门好亲事。”
先看看杜英如何,如果说也不行的话,到时候去了上京,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有的是好选择。
寿阳大长公主眼底泛起欣赏:“我以为如你这般年岁的小娘子,说起我的事该是羞赧不敢启口,又或是该不太赞同的才对。你看起来娇娇美美,倒是个不一样的性子。”
“我很是钦佩长公主殿下的勇气。”媏媏嫣然笑道。
寿阳大长公主眼眸一黯,摆摆手:“如果真有勇气,我也不会嫁了前面四个草包。”
媏媏乖顺住口,听着寿阳大长公主说着自己的事,翠圆朱果对视一眼,知晓寿阳大长公主要与自家娘子说话,极有眼色地退下,顺带将门带上。
“生在皇家,有时候婚姻并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这其中有太多的牵扯,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我前面嫁的四个草包并不仅仅是单纯的草包,他们出自五姓七宗,是身后有着士族支撑的草包。嫁第一个之前,我曾经哭闹过,但是没有用,为了增加皇室与世家的联系,我还是出嫁了。”寿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虚虚望向窗外,天色将晚黑沉。
这么多年,她不曾有过诉说的欲.望,今日看着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一样身不由己,一样不愿妥协。
她打开了话匣子:“因为嫁得委屈,前头四个草包又实在是做得太过,皇室收紧对于世家的掌控,这才是我勇气的来源。”
寿阳大长公主又说了许多,本就沙沙的声音更加低沉:“后面遇上了他,我才知晓婚嫁原是还能如此的。郎君竟是还可这般的。他违背全族,也要尚我这个名声不佳的公主。”
“可惜好人年岁不永。”长公主殿下的声音轻飘飘。
她没有再说下去,二人之间陷入沉默,许久,看着最后一缕细碎的日头光没入地线,长公主的眼眸似乎在黑暗之中闪烁了一下,长指揩去悲伤。
“唉,老了老了,也喜欢唠叨和回忆了。不说这些伤心事,接下来你是要留在湖州?若是如此,我可以帮你一二,有我的话在这,起码不会有人敢为了世俗将你逼入死境。”寿阳大长公主道。
室内唯一一盏亮着的灯火光明灭,映在媏媏玉白的面上,罩上些许暖融的光。
“不,我要入上京。”媏媏笑得落落大方,她知晓长公主殿下的智慧,并不打算遮掩,“与首辅杜英一起。”
寿阳大长公主非但没有指责她的水性杨花,反而眸中的欣赏更加深刻,摸摸自己的下巴,道:“那日后上京,就热闹了。”
她又恢复了往常那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刚才与媏媏说的那些悲伤的话只是幻听。
寿阳大长公主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来处理吧。我先去休息了,看了一日的戏,累了。”
她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哼着今日在温府听的新戏片段,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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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出城的时候一路飞驰,风岩怕他心伤又累着,急赶慢赶上去:“殿下,天色将晚,不若先找个地方扎营。”
风岩本想着殿下现下归心似箭,他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来劝说,谁知话一出口,就见太子殿下缰绳一勒,驭马停.下。
赵玉等人在城郊扎营休息,因着太子殿下心情不佳,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动静,惹得殿下拿自己开刀。
太子殿下并不理会队伍之内的低气压,一个人去湖边孤零零坐了许久,看着毫无涟漪的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玉心下烦躁,坐在湖边时,背过身去时谁也不看见他其实朝着湖州城的方向看了好几遍。
天色即将擦黑时,红姑的马车才慢慢悠悠从那个方向过来。
太子殿下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看过去时脚步子带着期待。
按着她的狡黠,会不会缠着红姑已经上了马车?
红姑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赵玉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便对她点了点头,风岩担心太子殿下看到红姑又想起将他脸面踩在脚底的严娘子,赶紧将红姑拉走。
“红姑,就等着您了,快来吃点东西。”风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