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如流光划过,率先拦截住了矮屋下的两人。林兰月被捂着嘴,挣扎着想要从四象门弟子手中挣脱,四象门弟子苦着张脸,又不敢打晕她,见天元宗危机暂且解除,被拦下后,倒先是松了口气。将林兰月往地上一放,留下一句譬如“我还会回来的”狠话便匆忙遁走。
楼顶的黑衣少年笑了:“还得是小七。”
这名黑衣少年自然不是别人,而是直接抹除了那缕剑灵,仅凭神识来操控这具身躯的祁玉泽。
这么做,灵傀一旦受损就再也不能修复,基本与一次性用品无异了,但震慑一下外界却是足够了。
“你又是何人?何故插手此事?”化神境老者道。
黑衣少年面色不变:“天元宗宗主是我师尊,这理由够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原来宗主是真有关门弟子,难怪两人性格都如此相似。
化神境老者再次冷哼:“不知天高地厚。”
“雷罚”二字一出,雷云凝结,紫色电光在云层间噼啪作响,不多时,一条雷龙怒吼着直冲天元宗而来。
祁玉泽一瞧,这不知又是谁的机缘,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但下一刻,云层中探出了九个龙头,伴随着巨大锁链被拖动的声响,九龙争先恐后地追逐着前一条雷龙俯冲而下,这是要将整座金阳山夷为平地。
众人见那黑衣少年几乎没有犹豫,提剑便迎了上去,一霎那雷光充斥了所有领域,仿佛将天地都化作虚无。
这就与什么机缘无关了,一旦落下,整个天元宗都得从此消失。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只能自己抗,好在还有个灵傀,不然就亏大了。
随手拿的灵剑在雷光中化为齑粉,黑衣少年化作剑体,迎向雷龙。剑可斩破万物,和毁天灭地的雷龙相比,那就是大道的比拼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条不同的大道依然僵持不下,祁玉泽作化的剑身也如先前的灵剑般,开始不断迸裂出裂痕,他毕竟不是剑修,借着灵傀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尽了全力了。这时,一抹红影划过,掠过了祁玉泽直奔化神境修士所在之地。
“前辈,我来助你。”
那声音略显稚嫩,祁玉泽没听出是谁来,怀疑是自己快坚持不下去幻听了。
但很快那头的人似乎开始收力,九条雷龙嘶鸣着,被扯着锁链往后拉,祁玉泽等着就是这个时候,剑身一转,分出九柄灵剑斩向雷龙。天地陷入白芒中,他听见剑身彻底碎裂前的嗡鸣声,颤抖着,哀鸣着,然后如雪花般散落大地。
地面所有人的感知都消失了,眼前仅剩白茫茫的光,仿若置身于独处的小世界。不知过了多久,小世界砰然碎裂,他们还立于原地,所有人都表情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黑衣少年如一只破碎的蝴蝶,轻飘飘从云层跌落,不等人开始伤感,又在半道翻了个身,看着他们气到发笑:“我说,你们难道就不会跑吗?腿长在你们身上,就是个摆设?”
众人:“……”
这是一个刚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大佬该说的话吗?
祁玉泽落地后,咽下了一口血沫,再度看向天际,神色从容,丝毫不像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老头,你奈何不了我,我也打不赢你,算是平手如何?”
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那名老者本就不是来死磕的,能灭了天元宗最好,就当为同门出口恶气,不能就当来探个虚实。
最强的招数被破,他也受伤不轻,叹了口气,道:“可。”
祁玉泽又道:“如今无相窟出事,邻近之地接连遭殃,你们金蝉宗可会派人前往?”
“你有话直说。”
“是这样,我们天元宗弟子势单力薄,却也想略尽绵薄之力,你看你派人带带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窒息,他可是来灭宗的呀!怎么感觉两人打了一架还惺惺相惜起来了?
天际的那道虚影散去,连带着聚顶的雷云也消失无踪。
祁玉泽厚着脸皮对空气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远远的一个“滚”字随风飘来,携着化神境的威压。
祁玉泽便顺势直挺挺地倒下。
这次神识受了重创,金蝉宗老者一走,他再也无法支撑片刻,直接撤离了神识。
无人注意到一个院落的瓷缸中,原本浑身通红的锦鲤翻着肚皮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雷光在它体表不断炸响,却伤不到它分毫。它的鳃还在轻微翕动着,像是被雷电劈昏死过去,又像是丢了魂。
……
祁玉泽足足昏睡了五天,加上金丹破损的缘故,又多睡了两天。
一睁眼就面对姜钟那张憨脸,祁玉泽差点又把眼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