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高大、年轻的男人。
肩宽腰窄,身材匀称。
只看那剪影,便也能猜想到,他身体有何等结实有力。
听说,他还是北疆的大将军。
她脸红了一红,脑海中回响着:“姑娘,你也千万要将这位爷服侍好了。这可是朝廷命官,若是你日后荣华富贵了,莫忘了我们的好。”
正在出神时,有人踩着木屐自屏风后走出来。
他只着了件里衣,衣料如水一般柔顺地垂下。男人未束发,湿润的墨发随意披散着,发尾上挂了些晶莹剔透的水珠。
走过来时,木屐之下踩了些水。他如同从水里升起的月亮,带着清冷的辉光,右手轻轻抬起珠帘。
只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床边的女子。
虽是寒冬腊月,她却穿得极少。浑身上下,仅用一块布裹着,夜风习习,送来她身上甜腻的艳香。
春菱怯怯抬眸,正巧见对方低垂下眼帘,朝她睨来。
四目相触的一瞬,少女曼妙的身形忍不住地抖了一抖。
“来人。”
“主子。”
侍从闻声而入,看见屋里的情形时,先是一愣,而后将脸别到另一边。
沈惊游声音平淡:
“带下去,扔到柳玄霜房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兰芙蕖是在半个时辰后,被叫去柳府领人的。
半个时辰前,柳玄霜派人来挑姑娘,原本是相中了她。却被另一名叫春菱的丫头抢先一步,自荐枕席。
对方说她已经许了柳大人,不宜再服侍今夜这位贵客,请求带她前去。
她伶牙俐齿,只是言语中,隐隐有挤兑兰芙蕖之意。
黑衣男人上下打量了春菱片刻,转过头与周遭商量了阵,叫春菱去收拾打扮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兰芙蕖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柳家的人便要她前去领春菱。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能披上衣服,撑了把骨伞,冒雪前去。
路上隐约听见有人议论:
“方才我听见西厢院叫声凄惨,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是柳大人送去的女子,好似惹恼了贵人,被退回去了。柳大人知道后,命人赏了那女子十鞭子。”
“啊?为何要抽她鞭子?”
“这还有什么为什么,驳了贵人的兴致呗。听说那还是从北疆来的高官儿,可有来头了。……”
听着这些话,兰芙蕖步子微顿。引路的仆从见状,疑惑地转过头。
“姑娘,走呀。”
她死死攥着伞柄,木讷地点头,应了一声。
整整十道鞭子。
抽在少女单薄的衣衫上。
“衣服都抽没了,皮也都抽烂了,唉……”
她步子生钝,满脑子都是“皮开肉绽”那四个字。闭上眼,耳畔依稀有春菱凄厉的尖叫。
带路之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她道:“姑娘,大人让奴才将你带至此处,还请姑娘自己进院,去领春菱姑娘。”
白雪纷纷,坠落少女肩头。
兰芙蕖眼睫上蒙了一片雪,眼前一片朦胧之色。隐约的,她似乎嗅到了院内的血腥之气。
前面是一扇房门。
这是她第一次来柳府,不敢轻举妄动。她撑着伞在门前站了许久,直到膝盖处传来一道刺骨剜心之痛,才终于走上前去。
站在门前,她莫名心跳得很快。
屋内还燃着灯,里面的人显然未歇,正坐在桌案前,不知在翻阅着什么。
一身氅衣,未束发,只看那窗上剪影,便能觉得他气质华贵,仪表不凡。
兰芙蕖虽然没来过柳府,却见过柳玄霜。
她皱了皱眉头,感觉屋里那人,好像……不是他。
正思量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有些尖利的女声。
“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兰芙蕖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女子被丫鬟扶着,踩着月色缓缓而来。
她衣着阔气,气质慵懒华贵。一双丹凤眼微微勾着,正目不转睛盯着跪在房门前的少女。
她是柳玄霜的正室,孙氏。
身侧有仆从认出兰芙蕖,压下声音,在孙氏面前低语了几句。
那人的眸光十分锐利,宛若一把锋利的刀,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剜透。
“这就是勾.引三爷的那个狐狸精?”
她徐徐走上前,低垂下眼,伸手勾了勾兰芙蕖的下巴。
逼迫着少女抬起面颊。
她生得极美,月光施施然落下,衬得少女一张脸愈发白皙。兰芙蕖伏身跪在地上,衣着单薄,体态纤瘦。些许碎发覆在眼睫一侧,被孙氏用手指轻轻拨去。
完完整整地,露出这样一张艳若桃李的脸。
“听说三爷近日来,为了一名罪奴茶不思饭不想,这模样果真是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