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蕖(45)

“恭贺柳大人啊,哈哈哈——”

“……”

沈蹊握了握腰间长剑,冷着脸,翻身下马。

“主子,不可冲动!”

见状,应槐赶忙去拦他,按住了沈惊游欲拔刀的手,“看样子花轿还未抬过来,如今军饷案尚未查清,主子,您千万不能贸然行事。”

沈蹊的手被他死死按住,刀鞘被扣紧,男人手上青筋隐隐。

应槐道:“冷静。”

无论在京都,或是在北疆,他一贯清平如水,冷静自持。

从未有任何事让他心乱过、冲动过。

也就是这副看起云淡风轻的狠劲儿,让朝野上下、让整个义邙,都对他望而生畏。

“不可。”

应槐压低声音。

看着沈蹊握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缓,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拂,玉坠叩在剑身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就这般踩着满地银白的月色,踏雪而来。

见了沈蹊,原本热闹喧腾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众人愕然转身,只见月色落拓,男子身形亦是落拓颀长。他一身玄黑色的狐氅,腰际别着御赐的尚方宝剑,每一步都迈得无比矜贵、令人通体生寒。

“沈、沈大人……”

见宝剑,即见幼帝,更见他。

周遭人连贺礼都未来得及放下,忙不迭扑通通拜倒了一地。

沈蹊奉旨出关的消息,在几日前便传了开。

今日宴请的名单上,显然没有他。

守门的小厮试图道:“大人,您的请柬……”

沈蹊睨了他一眼。

他的凤眸生得极冷,眼尾狭长,微微向上挑着。初看只觉得美艳,再一眼,那久居上位的冷厉与贵气已是了然。只一瞥,小厮便哆嗦起来。

见状,应槐上前,冷叱道:“哪来的杂碎,胆敢拦我们大人的路,还不快滚!”

沈蹊阔步走入庭院中。

还未到望晖阁,远远地便看见窗户上贴着的“囍”字。艳丽的大红色,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显得尤为刺目。

沈惊游冷笑一声,捏紧了手上的扳指。

阁楼前已是笙歌一片,柳玄霜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招呼宾客。他手里捧着酒杯,站在宴席之间,旁人不知说了句什么漂亮话,引得他哈哈大笑。

一杯饮罢,他方理了理前襟,面色骤然一变。

不为旁的,只因——他看见雪地里,仗剑而来的男子。

沈蹊嘴角似是噙了一抹笑,然那双眸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柳玄霜。”

对方只朝他唤了一声,新郎官头上的帽子险些掉下来。

“沈……惊游贤弟,你你你怎的来了?”

柳玄霜手忙脚乱,将帽子扶住。

探子不是说,他已上路去京城了吗,他怎的……又出现在此处?

一个念头在柳玄霜脑海中一闪而过。

——莫非,是抗旨?!

他的心登时冷了半截。

柳玄霜曾与沈蹊有过几分交情,知晓此人的秉性。如今幼帝即位,年方十四的小皇帝与而立之年的郢王对峙,是沈蹊帮着幼帝在朝堂上打开局面,他是幼帝亲封的龙骧将军,更是当朝圣上的一把刀。

皇权之下,那把没有感情的刀。

于内,安郢王;于外,定义邙。

他忠君,忠主,忠于国,又怎会干出这等违逆皇诏之事?

柳玄霜将帽子刚一戴正,衣领子就被人恨恨揪住。

对方的力道极大,几乎是拽着他往望晖阁里走。周遭宾客见状,皆傻了眼——沈将军何时对柳大人积了这般大的怨气?

“沈蹊,沈蹊——沈惊游!”

沈蹊拖拽着他的衣领,一脚踢开婚房的门。

房门空无一人,只剩满堂大红的喜色,一对红烛正摆于桌上,映出两人摇晃的影。

柳玄霜被他扔得摔在地上,帽子又摔斜了,一双圆目怒瞪,气喘吁吁:

“沈惊游,你要做甚!我好歹乃朝廷钦定、驻守驻谷关的命臣,你胆敢这般对我——”

“唰”地一声,沈蹊拔出长剑。

“她在哪儿,”红烛映着剑刃上的寒光,他的声音比这寒光还要冷,“说。”

剑锋抵在柳玄霜下巴上。

剑光吓得他手指一颤,喜帽终于从头上滚下来,柳玄霜也顾不得去捡帽子了,声音里发着抖。

不死心道:“沈蹊,你不敢杀我,你不敢动我。你说说,本官有何罪,不过是结个亲,迎个妾室入门。你这般用剑指着我,要是传了出去,传到圣上耳朵里——”

“少拿幼帝压我!”

沈惊游斥道,“我最后问你一次,兰芙蕖,她人在何处?!”

兰芙蕖。

果真是……兰芙蕖。

柳玄霜的身子晃了晃,面色惨白。

当初看见那柄匕首时,便有人同他说,兰氏与沈惊游的关系不一般。不然这等重物,沈蹊岂会让她拿着?可他转念又一想,如若沈蹊真的喜欢兰氏,先前二人曾有过那么多接触,自己怎会毫无察觉?况且他还亲手送兰芙蕖去过醉酒的沈蹊的房间,两人也是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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