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拿着纸条反复看了几遍,始终不明白话里之意,最后只好讪讪地问:“此乃何意?”
苍驳拍了拍她的脑袋,笑而不答。
见他无欲解答,凉月也不再追问其意,不过看这纸条折痕以及墨迹,应当不是新写,便问:“你几时写的这个?”
苍驳还是笑笑,亦不作答。
凉月只好将纸条依着旧痕仔细折上,并着玉佩一道放入衣襟里。
由苍驳领着,二人很快便到了浣衣局,凉月将居士搬出,浣衣局的人立马奉上几套崭新的宦服交予她。
出了浣衣局,苍驳又一路将凉月送回青门居外,方转身离开。
凉月抱着从浣衣局领来的宦服喜滋滋地朝里走,刚迈入院子,便听前皇后问道:“怎去这般久?”
凉月如实回答:“迷了路。”
“居士,”凉月抱着宦服跑到前皇后跟前,一脸的神秘,“我想问问,十日之烨,弗及一月之辉。是何意?”
前皇后觑着她脸上未隐尽的喜色,“方才见着他了?”
凉月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没有。”
前皇后有意逗弄于她,便明知故问:“你知我问的是谁?”
凉月闪烁其词,“我不知,我谁也没见着,来来去去就我一人。”
“十日之烨,弗及一月之辉。”前皇后如品味般曼声念了一遍,“十个太阳的光芒都比不过一个月亮的清辉,那孩子是说……”
凉月殷切地等她解说,前皇后却在最关键的点上突然止声,不再说下去。
凉月立马凑过去,满眼期待,“说什么?”
前皇后用一种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她,甚至带着些痛心疾首,“苍驳那孩子何其聪颖,天下能者,无出其右,可他老爹偏生给他寻了个愚笨的丫头,真叫人唏嘘。”
愚笨?唏嘘?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凉月旋即拉起一张黑脸,好似抹了炭灰,眼里的刀子将前皇后剜了千百遍,眼见就要发作,倏尔想起苍驳方才叮嘱,连忙忍下,满心满腹的怨气最后化作轻松一笑,“您说的都对,奈何鄙人心胸宽广,海纳百川,所以,不跟您计较。”而后抱着宦服兀自往隔壁房间走去。
隔壁房的床上已经铺陈好被褥,也添置了一些用具,凉月将宦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上。
刚沾上凳子,准备坐下休息,便听前皇后在隔壁唤道:“凉月。”
“来了。”凉月应了一声,赶忙起身过去。
“居士,您有何吩咐?”凉月恭顺地站在前皇后跟前,等她差遣。
前皇后正襟危坐,虔诚地将念珠用双手捧着,而后合十抵上眉心,默了片刻,方将念珠恭敬地放在面前的经书上,随即看向凉月,神态十分庄重,“我接下来与你所讲之事,关乎数年前无端生起的国乱,你必须牢牢记住。”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前皇后不可亵渎的神色骤然严肃起来,凉月不请自坐,敛起不恭,静声凝神。
“那幅画,”前皇后的视线落在床脚处,“出自我之手。”
第179章
前皇后原名为瓦娜沙,巫语意为鹰背上的风。
瓦娜沙原是苗耒国的帝姬,是大行国主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的国主当唤她一声“王姑”。
瓦娜沙十六岁那年,苗耒国国主上书离秋国皇帝,希望能与之联姻,将自己最心爱的王妹嫁予离秋国的太子,以成两国秦晋之好。
那时,一直征南战北的离秋国刚平息西边战事,国力尚不如今日这般强盛,而苗耒国国土虽远不及离秋国广袤,但贵在富饶。
接到奏折后,皇帝立即召百官商议。
文武百官于此事情上分为两派,一派坚决反对,理由是不能让异族女子入主东宫,恐利用皇嗣干预国政。
另一派却极力赞同,理由是苗耒国乃是膏腴之地,若两国联姻,他日加贡便能顺理成章。
是以,两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且都能指出利弊要害。
最后,皇帝听取了太子的意见,决定应了苗耒国国主的请求。
那位苗耒国国主想将其妹所嫁的太子便是当今皇帝,太子当年,年十有八,与瓦娜莎年纪相仿,这是苗耒国国主选瓦娜莎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瓦娜莎是苗耒国最美丽的女子,是苗耒国的国珍。
只是瓦娜莎自小心高气傲,对王兄擅自做主安排她远赴他国联姻之事强烈反对,三番五次逃出王宫,可每次还没走出多远便被突然出现的守卫捉了回来。
最后,为了让瓦娜莎就范,国主请来一名说客。
那位说客是一名巫师,而且是苗耒国最为神秘但同时身份也最为尊贵的巫师,比国主还要尊贵,其名为空鬼。
空鬼是在国主十四岁继位那年来的苗耒国,那时瓦娜莎只有两岁,所以关于空鬼的传闻也是长大后从阿母和一些老嬷嬷那里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