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跪了下去,显然是一副心甘情愿受罚的样子。
陆蓁蓁心中有成算,自己这番话说出口,夫君昏迷不醒,有人在病床前吵闹,她即便是于礼数有亏,闯宫也是合情合理,张皇后若不想为人诟病,就算要罚她,也没有借口,况且,她相信,有一个人会来救她……
就在她这样想时,外面又传来宫人的通传声:“太后娘娘驾到!”
张皇后闻言脸色一白,知道太后一来,今日是无法将陆蓁蓁赶出宫去了。可她明明派人封锁了消息,太后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她心中的疑问只划过半晌,见到太后身边陪同的康宁郡主时,便明白了一切,恶狠狠地瞪了陆蓁蓁一眼。
没错,陆蓁蓁一早料到自己进宫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来的路上便让人去陆府上找娘亲,太后不喜欢自己,她或许不会救自己,但她势必要救出自陆家的大夏朝的太子妃,所以她笃定太后会被说服,所幸,她赌对了。
太后娘娘一到,众人立刻屏息凝神,这位是真的出身贵族的嫡女,坐掌中宫数十年,又安坐太后之位十余年,如今她们的这些小算计,在这位娘娘的眼里,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她沉着面色走进殿中,路过张皇后身边时,后者行礼问安,但她只略停了一步,没丢下任何话,便直奔昏迷着的祁宴而去。
她老人家沉声问道:“太医何在?太子爷如何了?”
张皇后没敢起身,满殿的人无一人敢起身,张皇后垂眸回话:“母后安心,太医已经为太子爷包扎了伤口,又服用了止血药,只需待他醒来静养,便无事了。”
然而对于张皇后的回话,太后并不满意,她转头望向陆蓁蓁:“这是你的夫君,你来说。”
陆蓁蓁行了个大礼,缓缓道:“祖母,儿臣方才进殿时,被宫人拦在外面,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儿臣未曾见到太医,因此忧心如焚。如今贼人嚣张,胆敢公然行刺太子爷,如何知道宫中的太医是否是其安插的贼人,孙媳大胆,我府上有一信得过的太医,是先前告老还乡的,还请祖母允准,让他同太医院一同为太子爷把脉。”
说着,她便重重地向太后娘娘嗑了个头。
“大胆!宫中太医都是陛下钦点,你竟敢怀疑?”张皇后听完陆蓁蓁的话,大声斥责道。
不料,她刚一开口,便被太后驳了回去:“你闭嘴!别以为本宫老眼昏花不知你干的好事!”
这话便是直指太子爷受伤与张皇后脱不了关系了。其实在座的人都心明镜儿的,知道如今这一出闹剧是九王在同太子爷打擂台,只不过无人敢说罢了。此刻被太后这样直指出来,张皇后脸一红,却也知辩解无用,干脆不发一言。
太后接着对陆蓁蓁说:“你说的那太医,此刻在京中否?”
陆蓁蓁道:“孙媳大胆,已经让人将其接进宫中了。”
“好,那就让他和太医院首一同为太子爷诊脉。”太后干脆利落地下了令。
太医诊脉,旁人纷纷退了出来,陆蓁蓁注意到,太医院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陪伴他的正是先前给陆蓁蓁探脉的那位赵太医。
众人在紫光阁外面坐等,然而也没闲着,太后的目光落在张皇后身侧的段若妤身上:“听闻你昨日在外面失了礼数,今晨被皇后叫到宫中来学规矩,如今你规矩是学的好了,所以才到太子爷身边伺候了?”
她淡淡哼一声,“皇后不愧是皇后,只一日便调教好了侧妃的礼数,当真让本宫刮目相看。”
张皇后被太后几句话刺的脸色惨白,只好将段若妤推了出去:“段侧妃规矩是不好,但太子爷重伤,臣妾想着,贴身伺候,侧妃来照料更妥当些,所以……”
“哼,让侧妃贴身侍奉太子,将皇帝御笔亲封的太子妃拦在殿外,张皇后的规矩才是令本宫刮目相看。”她老人家拂了拂袖口,淡淡道:“若皇后往后还能立于宫中,便来哀家这里学规矩吧,没教好你,是哀家的过错。”
她老人家语调淡淡的,但话语其中蕴含的意味颇浓,今夜是兄弟阋墙之祸,此事过后,宫中便只有一人了,到时张皇后还能否立于宫中,要看这场仗赢得是九王还是祁宴。
张皇后到底是强撑着场面,听到太后直接说了这话,当即便要软倒,所幸被一旁的宫女扶着了,这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众人提着一口气时,被陆蓁蓁派出去的颂冬回来了,陆蓁蓁见她,立刻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缓步挪到后面,才示意她开口。
颂冬面色通红,显然是一路疾奔,她眼睛亮亮的:“娘娘,有好消息,奴婢见了无忧,又让人去镇北侯府才知道,今夜镇北侯和顾姑娘的婚宴,原就是太子爷和九王的一场斗法,太子爷做局特意引其上钩,此刻九王已经被镇北侯的人扣下了,只还差夏家的那位,奴婢将咱们捉住了夏家的书童的事说明了,镇北侯见了人,已经有了成算,他走之前让奴婢告诉娘娘,今夜过后,贼人必将伏诛,只嘱咐娘娘安心,但宫中不知是否还有余孽,请娘娘无论如何,务必保证太子爷的安危,明日日落之前,若太子爷能苏醒,一切便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