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夫妇两人的纵容下,陆蓁蓁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
此刻听见娘亲的训导,陆蓁蓁也是毫无心理压力,反而撒着娇向她靠过去:“娘亲,女儿想娘亲了,娘亲就不要训斥我啦!”
康宁郡主只这一个独女,最是宠爱她,此刻见她小脸红扑扑地来向自己撒娇,心都软成一滩水了,哪里还会训斥她,只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让你受苦了,让娘亲瞧瞧,有没有瘦?”
陆蓁蓁闻言赶紧转了个圈,生怕她担心,笑道:“娘亲瞧,我好好的呢。”
她本身生的高挑,骨架纤细,但又不缺乏肉感,一张素面白白净净的,带点微红,穿上火红色的衣服,一面盛气凌人一面又软糯可爱,全看她想朝着哪个方向去装扮。今日见康宁郡主,露出些小女儿的情态,便让人觉得可爱非常。
康宁郡主捏了捏她的手臂,笑道:“倒是没有瘦,可见太子将你照看的很好。”
宫中的事,民间的事,康宁郡主全都知道,所以也知自己最开始不满意的这个女婿是着实将女儿放在心上疼的。这也是这次陆蓁蓁生病,但她没有太过于插手的原因。
如今国家大事多,她的夫婿便是御史中丞,自然知道前朝是如何的风云变幻,陆蓁蓁和祁宴身在暴风中心,如何能独善其身,恐怕连她这次小产都是背后有人暗害,康宁郡主虽心疼,但她到底是大家出身,知道孰轻孰重,因此,既然女儿没有说请自己帮忙插手,她就绝对不会干预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否则只怕越帮越忙。
她们母女二人相携一同进入太子府,康宁郡主闲话道:“对了,此番你小产,许家人虽然不在京城,但特特给我寄来了书信问候,并说没有照料好你,是太子当夫婿的过失,我瞧着,许家人通情达理,若是许家在京城,你们俩的日子能好过些。”
陆蓁蓁闻言也有些惊讶,许家是几世之臣,于大夏乃是国之栋梁,且许家后辈个个儿出息,能得他家的道歉,那当真是十分稀罕了。陆蓁蓁的父亲虽然是御史中丞身居要职,但说到底并无甚根基,就算是自小养在太后膝下的康宁郡主,如此尊贵,也不敢对许家不敬的,那毕竟是前皇后的娘家,又是国之重臣。由此可见,许家的道歉,乃是真真难得,也令人心头涌过暖流。
但是许家回京……
母女二人已经坐在了西殿内室,陆蓁蓁让人放下了幔帐,又让乐夏和挽秋去外头守着,不让人靠近。吩咐完了,陆蓁蓁这才摇摇头:“娘亲,女儿有话也不背着您,许家回京这事实在是难。京中虽然勋贵多,但能成气候的,也就那几位,而真正能动摇江山的势力,不过三处。一是太后娘娘,二是许家,三是张皇后和九王。太后娘娘这些年虽然对陆家有照拂之恩,但自打我当上太子妃以来,她老人家的行事您也是看在眼里的,那是摆明了想将她娘家、陆家和太子爷捆在一条缰绳上。太子爷背后就是许家,若是这三角中有两角并在了一起,那另外一角就不成气候了,于旁人或许无碍,但皇上是定然不肯的,他老人家这些年纵横谋划,立了张皇后,又将许家的嫡系派往京城外,不就是为了牵制许家不许他独大么。祁宴监国,或许本来可以调许家回京城,但他娶了我,我们背后有太后娘娘,那许家就万万不能回来了。”
陆蓁蓁一边说着,一边给康宁郡主倒上一盏热茶。她动作优雅又好看,说着话时,眉宇间也尽是从容,虽然议论的是国事,但她样子平淡,说起来便与话家常一般,全无半点忐忑不安。
瞧着她这般变化,康宁郡主打心里笑了:“蓁儿,今日见你,娘亲在想自己从前或许是错了。”
“娘亲哪里错了?”陆蓁蓁不解问道。
康宁郡主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娘亲不喜欢宫闱争斗,也厌倦各方势力角逐。当年太后娘娘一心想让我做皇后,我苦拒无果,幸而遇到你父亲,一见钟情,他又是状元,也算是佳话,太后再如何不高兴也便只能依我了。这些年我与你父亲日子过的自在,我便越发觉得我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在当年察觉到你与太子之间的情愫时,娘亲是很不愿意让你再进宫伴读的。但奈何太后不肯,只得依了她老人家,那之后,娘亲很少带你进宫,为的就是不让你成为中宫之选。可或许命运便是如此,兜兜转转你还是做了太子妃。你出嫁时,娘亲和你爹都睡不着,因为舍不得你去那虎狼窝里争斗一辈子。但今日见你如此从容与娘亲畅谈国事,全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娘亲才觉得自己或许错了。也许你天生就该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