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为太子妃的身孕特意回宫,当初那些为祁崇瑞出头的人便更惴惴不安了。
皇帝为了陆蓁蓁有孕一事回宫过除夕,这本是一件好事,但陆蓁蓁本人却没有那么开心。因为望仙楼那边传来消息时,已经是除夕前两日了。临近夜宴,一切原本都已布置好,陆蓁蓁好不容易空下来了,跟祁宴说了一声,便带着几个丫头回陆府了。康宁郡主和陆大人惦记她的身子,要她多回来养养。家里的日子轻松自在,每日除了偶尔听听宫里宫外发生了什么事,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和父亲母亲聊天,或者发呆和玩耍,陆蓁蓁待了三天,万事不愁,已经是乐不思蜀,不想回太子府了。偏偏这时候,皇帝传来了一道旨意,说他要回宫过除夕。
皇帝要回来,原本布置的礼仪规制和座位便要重排,本来不想掺合在夜宴里的妃子们也要出席,相当于是一次小型的重新劳作,陆蓁蓁听闻此事,头都要痛了。
消息传来时,康宁郡主正将一碗血燕递给她,见她愁眉不展,宽慰道:“皇帝也是为你好,若他不回来,只怕朝堂上有人要多心呢。”
陆蓁蓁也晓得这个道理,但总归还是开心不起来,喝了一口燕窝,舒了口气,扁嘴巴,道:“好吧好吧,为了皇帝他老人家这份粮苦用心,您的女儿就要回去大杀四方了。”
她嘴上没个忌讳,康宁郡主白了她一眼:“都怀了孕的人了,怎么嘴上还没个忌讳,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说。”
自己的娘亲一改往日潇洒的品性,可让陆蓁蓁瞪大了眼睛,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笑:“娘亲,您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谨慎啦?您不是一向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
康宁郡主接过她喝完的燕窝碗,递给她一条手帕,无奈道:“我对你这样讲,是希望你能凡事靠自己,不要全都想着依赖神佛,而并非要你不敬神佛。如今你身上有孕,又是一年到头,什么死啊杀啊这类话,可别说了,在我面前没有人说你,若是到了外面,人家要说你这个太子妃没规矩了。”
她虽然言语不甚温柔,但陆蓁蓁知道母亲是一心为自己好,连忙应道:“好好好,娘亲放心,在外面人家都夸你女儿呢。”
康宁郡主闻言笑了,但又忍不住提醒道:“你自小养尊处优长大,虽然我常同你讲宫里宫外的人情世故,希望你能分辨人心,但你自小未见过恶人,是不懂恶人之心的卑劣的。太子爷行事稳重,你万事一定要和他商量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陆蓁蓁点头如捣蒜。
康宁郡主又道:“还有,旁人敬你赞你,到底是因为你是你,还是因为你是太子妃或是我和你爹的女儿,你要分辨的清,只有你万事都掌控了,这日子才能过的舒服。”
娘亲句句肺腑,是怕她在外面吃亏。陆蓁蓁心中一阵熨贴,又想起最初父亲和娘亲不想她做太子妃,便是因为怕护不了她周全。其实以自己的出身,若是做贵家正妻,是定能一生顺顺当当的,但偏偏她自小便与祁宴纠缠在一起,像是剪不断扯不散的缘分,让她自己也觉得惊奇。
眼见她发呆,不知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康宁郡主心中为她担忧,又问道:“听闻前些日子你府上那个侧妃生出了些事,你们夫妇二人怎么料理的?”
康宁郡主从前只知道段若妤和陆蓁蓁自小交好,并不知道她二人后来决裂的事,所以一向是待段若妤亲切的,没想到今日对她的称呼尤为陌生,陆蓁蓁想着娘亲定是知道了什么,索性也不瞒着她了:“段若妤和九王张皇后的人恐怕是勾结在一起,如今她身边的人都是我安排的,却还是拦不住她从外面弄来不干净的药,可见是我和祁宴信任的人出了岔子,如此便不好收拾,我们两个商量着,先按下不提,待解决了九王后,再一并发落了。”
“那她不怀疑什么?”康宁郡主奇道。
对此,陆蓁蓁也不知道祁宴是如何让段若妤平下心的,也说不清楚。
康宁郡主点点头:“只要她能安静些就好,况且你们两人都防着她,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夏家那个逃犯,你父亲也常常为此事发愁,生怕夏家的案子再度牵连无辜的人。若能抓住了他,很多事便都迎刃而解了。”
“是。”
母女二人又叙话了半晌,看着时间,若是再不回去,今日就来不及布置夜宴了。因而即便不舍,也只能回太子府去了。
在两日之内,将一切规制打乱重排,实在是个巨大的工作量。陆蓁蓁回娘家养了三天,好不容易将小脸养的红润白皙,熬了一个大夜后,第二天早上起来照镜子,看着自己有些憔悴没精神的眸子,顿时觉得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