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去看手中酒盏中残余的一点酒液,陆蓁蓁凑过去闻了闻,觉得似乎有一点桃子的味道,有点熟悉,又说不上来。
一旁,祁宴注意到她的动作,眼见她的身子渐渐不稳,一点点向旁边倒去,立刻将她拉了回来。
陆蓁蓁感觉自己快失去重心了,不过好在这时候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她捞了回去,被扣在那人怀里时,淡淡的松木香钻进了鼻息里,本该是清心醒神的,但此刻的安稳和熟悉却让陆蓁蓁更加放肆地想要沉睡了。
于是她的脑袋在祁宴怀中蹭了蹭,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嘟囔着:“好困,可以睡一下吗?”
怀中轻微的摩擦感,令祁宴喉结滚了滚,他摸了摸陆蓁蓁柔顺的发丝,眼底浮现了一丝宠溺的笑意,轻声道:“这酒是祁重瑞从别国带回来的,看起来与普通果酒无二致,实则后劲儿极大。罢了,反正没有旁人,你便睡吧,我在这儿。”
后面祁宴又说了什么,陆蓁蓁都没听清了,她只听见祁宴说,“你便睡吧,我在这。”时,那睡意便一点点地压制不住了,片刻便席卷了脑袋,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至于后来是怎么被人带出九重楼,又是如何上了轿子回到太子府的,她统统一概不知。
酒过三巡时,皇帝兴致也到了,点评了番歌舞,国师便派人来提醒陛下,到了时候,该服用金丹和辟谷了。皇帝闻言,便让人撤下了他面前的酒盏。
没有酒水助兴,又说了些会儿话,帝后二人便乏了,宴席到了时辰,帝后两人便先行携手离开了。
这时陆蓁蓁已经睡倒在了祁宴的怀里,皇帝离开时看见她眯着眼睛睡的正香,还好一番将她取笑,直道她同小时候一个样儿。
送走了帝后二人,祁重瑞走了过来。
他目光定定落在陆蓁蓁的身上,看她在祁宴怀中睡的香甜,眸中浅浅的流光闪动。
祁宴察觉出他身上带的敌意,于是挥袖盖上了陆蓁蓁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祁重瑞愣了愣,眼底那丝奇怪的神色很快消失不见。他恢复了神态,拱手道:“太子哥哥,嫂嫂睡着了,此刻外面下着雨,若是此时急着回府,恐怕嫂嫂会着凉,不如在宫中休息吧,待嫂嫂酒醒后再回府不迟。”
第63章
祁重瑞的话音落地,祁宴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连一旁平时有些迟钝的无忧都觉得,他此时提的这个建议会让太子爷翻脸。
他悄悄退后了两步。
果不其然,祁宴听了祁重瑞的话后,冷笑了一声,道:“本宫的太子妃,就不劳烦九弟费心了。”
说着,他将已经陷入了熟睡的陆蓁蓁拦腰抱起,绯红色的流纱垂下,覆盖住了祁宴金黄色的裙裾下摆,红与金的交织,醒目而刺眼。
祁重瑞就站在大殿中央,看着男人抱着怀中的女人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
九重楼的大殿很快变得空荡荡,徒留下祁重瑞一人,张皇后身边的嬷嬷过了会儿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把油纸伞:“九殿下,今日这酒着实烈,您也该回去歇歇了。”
祁重瑞目光空荡荡的,好似听见了嬷嬷的话,又好似没听见,他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出口处,眉眼间千种情绪略过,最后化作一抹复杂的哀伤和恨意:“嬷嬷,你说,为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吃那个药……”
“九殿下!”
嬷嬷立刻发声止住了他的话,目光在周遭梭巡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听到,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叮嘱道:“九殿下,您慎言,这些话,但请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若哪一日被人翻了出来,便是皇后娘娘和张家也要一同陪葬。”
嬷嬷谨慎小心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可怜,祁重瑞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罪魁祸首,说什么陪葬,要陪葬的是我,是你。”
说完,他拂袖而去,只剩嬷嬷在原地四处打量,不停叹息。
太子府。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的,顺着廊檐垂落而下,打在光滑的木板上,发出笨重的闷声。
东殿里,身着月白色云纹锦袍的男人手中执着一本书卷,面前的方桌上摆着两樽建盏,他坐在窗棂旁的矮榻上,目光悠然,仿若在读一本精美史书。且他手中所执的那书册外,确然包装华丽,看起来是主人十分爱惜的读物。
矮榻一旁是休息的卧榻,红衣美人已经卸下了白日的装束,此刻一头乌发垂放在身下,陆蓁蓁闭着眼睛,姿态优雅而美丽。这幅沉静的画面,远远看去,犹如一张静谧和谐的居室图,其两位主人公置身于其间,更似天上仙人落入凡尘,被情爱迷了眼,再不思那修仙长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