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为姜家当年战乱只是家内起了纷争,姜家酒坊在老爷子去后直接关门,三年来并未再开窖。外面流出的姜家酒都是以往客人乃至亲朋好友的藏酒。
就算姜秉儿是如今姜家酒的传人,她也不能一来就打着姜家酒的旗号来开酒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姜家的人带来的姜家酒,比姜秉儿先一步抵达京中。
其实小叔的身份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小叔混不吝的什么都靠不住,姨娘要更牢靠些。
姜秉儿和姨娘商量了一个多时辰,给她安排了一下该如何去做,等姜二爷回来之后又要怎么去做。其实中间还有一个关头,她想着要师出有名,最好是要当年和姜家有过交集的人家,主动送酒上门。
但是当年出事时姜秉儿年纪还小,姨娘也不管生意,两人都没个主意,最后还是确定先从别的方面来。
“说来姑爷是个好人选,咱大张旗鼓地送去将军府……”姨娘话才说了一半,姜秉儿就立刻抬手制止。
“此事不行。”
她难道不知道将军府的名气盖满京城吗?但是若是远在通城的姜家要和大将军有关系,只有当年姜家还未倒的时候。而那个时候的云溪奉无论如何都不能认识姜家。
一旦姜家和云溪奉的过往有所牵扯,那么云溪奉当年那段被卖为奴的经历可能会被人翻出来。
或许所有人都知道云家倾塌之后云家年幼的少年们活得有多艰难,但是姜秉儿不想让人因此对云溪奉的过往指指点点。
这个人选云溪奉绝对不行。
姨娘也只是想着姑爷的名气大,又是大将军,有他的话此事自然能成。但是自家当家做主的姑娘不同意,那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别恼,不行就不行,姨娘再想想其他人。”
说是想其他,但是崔姨娘十几岁家中没了人,远赴通城投奔堂兄。后来被姜家带回了家,成为了崔姨娘。
她认识的人实在是有限,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个什么人。
甚至低声嘟囔了句。
“若是为了我们姜家,以后遇上崔……我还是不乐着和他搭句话。”
姜秉儿只听了一半。但是姓崔的,又是崔姨娘能搭上话的。她知道是之前的崔通判。也是崔姨娘的堂兄,算得上是亲戚。
不过离开通城三年,崔通判似乎有了别的造化,姜家没落,崔家走了一条上升的好路子。
去岁的时候姜秉儿听阿爹提起过,崔家发达了。
只崔姨娘和崔通判家十多年都没有往来,硬要说和崔家关系好点的,也就是崔通判的儿子崔文津小时总跟在姜秉儿身后打转儿。
崔文津生得白净清秀,笑起来脸上有酒窝,性子温吞,喜欢他的人很多。
姜秉儿不喜欢他,总觉着他笑的时候有些背后发凉。
崔文津是姜秉儿身边纨绔里对阿云态度最好的一个,让姜秉儿奇怪的是云溪奉很不喜欢他。
“不喜欢的人就不用去想。”姜秉儿知道自家姨娘和堂兄一家关系不好,直接绕开了这层关系,“不急一时。”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姜秉儿索性去甘先生家接几个小崽子。
河堤边垂柳之间绑了不少的麻绳,左邻右舍经常将衣裳晾在河边,风一吹柳絮裹着衣襟飘。
姜秉儿不喜柳絮。沿着垂柳河边走了一路不停地打喷嚏。
跟在她身后的小纪和侍女小弗也如此。
一行三人喷嚏不断。
甘先生家依旧是门户大开。此刻已经是孩子们下学的时间,姜秉儿在门口等了片刻,就见大门里冲出来了几个小崽子。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家的。
她连拉带拽才把狂奔的小崽子们按在手中。
姜蛮一看姐姐回来了,兴奋地直接抱住她。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与你们先生说个话。”
姜秉儿叮嘱了三个小崽子,又从小纪手中接过一坛酒,跨过门槛去找甘先生。
当年她不懂自己逃学就逃学了,怎么先生还要告状到父亲那儿。如今作为长姐要操心三个弟弟妹妹的学业,她好像懂了一点。总得盯着的。
甘先生的院子里依旧冷清。东厢房是专门用作教书的学堂,这会儿散了学,甘先生抱着他自己的书也才慢悠悠踱步出来。
“甘先生。”
姜秉儿笑眯眯提起酒坛朝甘先生晃了晃。
本还优哉游哉的甘先生一个箭步上前来,接了姜秉儿手中的酒乐得合不拢嘴。
“姜家姑娘客气了。您家三个孩子请放心,这些日子都学得好着呢。”
姜秉儿还真不是来打听自家弟弟妹妹学习状况的。
他们学得进去最好,学不进去也能囫囵听一点总是好的。若是太强求了逆着他们性子来反而不好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