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夏……”
他慌忙去扶她,却被她抗拒的一手推开。
白知夏的手正按在他胸膛的伤处,透着外袍,她甚至是感到温热黏腻的血。
肺腑间又是一阵强烈的痉挛,她仓皇的落荒而逃。
陆晏看她踉跄而去的背影,顾宁在他身后凉凉道:
“看见没?这就是你拼命救回来的姑娘。”
陆晏直到白知夏进了顾草堂才淡漠道:
“顾宁,你逾矩了。”
顾宁冷嗤一声:
“陆晏,鬼郎中传承上百年,从没有过想救却没救活的先例。我可不能让你坏了我的规矩、祖宗的脸面。”
*
白知夏仓皇的跑回来,豆蔻与茯苓大惊失色。
她以为过去了很久,但其实也仅仅只是过去了一刻来钟,豆蔻与茯苓甚至还未曾发现什么不妥。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
少年郎笑道:
“别是师傅治疗伤患,吓到了白姑娘吧。”
茯苓在白知夏手上发现些微血渍,白知夏这会儿手冰凉颤抖的紧紧攥着她的手,也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这没什么。
陆晏他该受更多的苦……
“告辞。”
她颤抖着告辞,任两个婢女扶着出了顾草堂。
顾宁是什么心思她并不想猜。
狭小的巷子并不足以马车行进来,所以是停在巷子口的。等主仆三人走出巷子时,马车旁的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白知夏,轻浅柔和的笑了。
但笑容很短暂,在看到白知夏苍白的脸色和僵滞的神情后,便敛去了。
“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儿?”
二人一同开口。
“看见你的马车,就跟过来了。”
袁珩知上前,嗅到了她身上浅淡的血腥味和药的气味:
“你受伤了?”
他蹙眉,白知夏摇头:
“不是我的。”
她用帕子用力搓着手上的血渍,但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让她的手再度开始颤抖。
“先上车吧。”
茯苓与豆蔻忙将白知夏扶上马车,但马车迟迟没动。
袁珩知看着马车,想她慌乱不安的神情,取了洞箫出来。
婉转舒缓的箫声响起,白知夏正擦手的动作顿住了。
马车外是谁她知道。
原来那夜的箫声,是袁珩知。
袁珩知垂着眼在马车外吹箫,脚步声响,他抬眼见巷子里快步出来的陆晏,淡淡嘲弄,又垂下眼去。
陆晏在看到袁珩知时,就顿住了脚步。
他暗沉的眼瞳里压制着浓烈的不解、撕扯痛苦,但终究没有再上前。
因为他知道现在什么样的情形会对白知夏更好。
如此倒成了静止一般,只除了袁珩知的箫声。
足足过了很久,窗帘掀起,袁珩知才放下箫。
“袁珩知。”
袁珩知看白知夏脸色好了许多。她浅浅笑道:
“多谢。”
放下窗帘的时候,余光看见巷口的陆晏。只是淡淡一眼扫过,如同没有看见一般,就放下帘子。
陆晏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窒闷疼痛。
比身上的伤还要疼。
比顾宁生割他的血肉还要疼。
马车走后,袁珩知遥遥看了一眼陆晏。这一眼仿佛蕴含了无数含义,末了他笑了笑就走了。
陆晏垂眼。
哪怕胸膛中翻搅着疼痛,可他却总觉,那里空荡荡的。
从白知夏拒婚之后。
*
回程路上谁也不曾开口,白知夏的心渐渐静下来。
坠湖后有些事她不提,不代表她就忘了。
便是起先觉着撞过来的乌篷船或许是凑巧,可拽着她往湖底拖,那就显然是奔着要她命来的。
除了贺笺笺,不做他想。
但没有证据的事,提也无用。不若在旁的事情上找补回来。毕竟她与贺笺笺之间也并不是只这辈子的一两件事需要清算。
不过眼下忙着自家事,暂且将她搁置了。也实在是这些日子里再没见过她。
怕这时候回去被人瞧见不妥,平添担忧,白知夏特地带着豆蔻与茯苓寻个茶楼坐了会儿,快午时的时候才回去。
到黄昏时,白知夏往舒心堂请安。半路遇上白崇,白崇脸色不太好。白知夏想着前天是个好日子,才将闻檀开脸送进大哥房里,这样快就弄的不好了。
姚氏日日伤怀,却强颜欢笑。白崇每每瞧见,姚氏反倒宽慰,劝他去书房歇着,让闻檀伺候。但她这样白崇哪里能走?如此夹缠着,又哀求白崇要子嗣,又痛苦哀戚叫人没法放下,白崇疲惫不堪。
从前不懂,觉着姚氏贤德大度,又满腹委屈。可经历过许多之后,回头再看,姚氏的许多做派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兄妹一同往舒心堂去,白崇几次看白知夏,白知夏道: